见冯素珍低了低头没有回应,天香扫了眼四周,转而正色道:“你大概也知道我这府里眼睛多得很,你就打算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只怕还没走出京城,就会被请回皇宫。”
冯素珍听她说得如此直白,心中一惊,霍然抬头看着天香,又飞速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在后院中才略略放下心来道:“听闻皇上近日忙于皇后大选之事,当是无暇他顾,想必此时动身,还算合适。”
天香却冷笑一声道:“我倒忘了如今有人专门给你打探消息,可他蠢你也跟着蠢吗!”天香的语气陡然提高,夹杂进显而易见的怒气:“皇兄答应王则柔入宫为后不过是迫不得已,既是平衡朝局,也是做个交易,皇后人选随了众臣的意,将来选妃时自然他们就要让皇兄如意。”
天香停了一停,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冯素珍怎么可能看不透,盯住她焦躁的提醒道:“皇后选的既然已经不称心如意,那皇妃的人选,皇兄哪有再轻易放过的道理?”
冯素珍心中对此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拿这个理由来安天香的心罢了,此时见天香已经说得通透,只好勉强解释道:“毕竟是旧臣故交,皇上就算真有意垂青,我若是执意难登大雅,想必皇上也不会太过强人所难。”
“皇兄也不傻,难道这几次试探还不明白你的态度?要是真不想勉强,还会拦着你走?”天香对冯素珍的说法完全不以为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有你爹跟李兆廷在,皇兄倒是也不用强你所难。”
冯素珍眼中黯然下来,摇了摇头叹道:“倘若圣心当真如此,我走与不走,都终究逃不过。”
“你在我府里,难道我还会让皇兄把人抢走不成?”天香急急驳道。
冯素珍却看向天香认真道:“你若心有此念,恐怕难免被此事牵连,我更是不能留在府里。”
“难道你以为你在别处被带回宫去,我就能坐视不理了吗?!”天香气的提声吼了回去,可这看似凶狠的语气里,却饱含着担心和牵挂,冯素珍一怔之下,平静坚持的眼神慢慢柔软下去,一时也找不出话可回答。
一阵沉默后,天香终究不忍见冯素珍一副歉疚为难的样子,叹了一声缓下口气道:“你就再忍耐半天吧,明天一早再走,别的我已经安排好了,长康过会儿会跟你说。”
“你……”冯素珍眼中难言惊讶之色,脱口而出却不知道如何问下去。
“我什么?”天香却帮她问了出来:“我怎么会帮你离开?”低头苦笑了一声,仿佛这苦已经随着要说的话溢满了味蕾,再开口满是酸涩:“我若强留,你就会答应吗?是要我看着你整天对我退避三舍,还是看着你每日跟别人出双入对?呵,除了放你走,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看着天香渐红的眼眶,冯素珍觉得这些话仿佛一柄烙铁烫在她心上,既惊起从未有过的暖意,又和着烈烈透彻的疼痛,痛得她眼前晕开了一层薄雾。想到今日一别,也许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终究抬头凝视着天香有些模糊的身影,沉沉说道:“天香——”
第24章了心事
冯素珍想到今日一别,也许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终究抬头凝视着天香有些模糊的身影,沉沉说道:“天香——”
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颤抖的不成样子,引得天香的神情也为之一动,忙停下平复一阵胸中的起伏,才又缓缓开口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这宫里唯一的一束阳光,明媚开朗、熠熠生辉,有些人和事,本就不值得你如此挂心,不如就此放下。我走以后——”说到这句,却见天香一直在压抑的泪水兀自滑落了下来,冯素珍不由得停住,下意识想要伸手,在抬起的瞬间又勉强收回,只是一抹痛色浮在眼底,却还是接着说道:“我走以后,只希望你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今后快意江湖也好、纵横皇宫也罢,只盼你能开心如初。”
“来不及了”天香任由眼泪一滴一滴滑过,认命般摇了摇头,眼光最终还是不舍的凝在冯素珍脸上说道:“也许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就是我的牢笼,又怎么逃得开。我曾经跟你说过那个故事,既然我已经见过了真正的宝剑,怎么可能再自欺欺人的装作无知,虽然这把双刃剑也会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可我从没想过要回头。”
“天香……”冯素珍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天香的手臂,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酸涩浸透,仿佛有千万句话要嘱咐,却又似乎无从开口,半晌只说出一句默念过千万遍的:“对不起。”
天香紧紧回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就像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满眼的留恋与情意,却只能静静的看着离别越来越近。
第二天一大早,长康驾着一辆马车从公主府离开,一路驶到京郊才停下,随即下车躬身行了个礼道:“此处已经出了京城,恕小人不能远送了。”
车帘一掀,冯素珍当先下车道:“有劳康公公了”,长康辞了一句“不敢”,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见方木盒,双手捧着递向冯素珍身前道:“这是主子让我带给冯公子的,祝公子一路平安。”
冯素珍轻轻拉起盒子上端的横木,只见当中赫然放着她冯家的传家碧玉,只是原本一对的玉石,天香仅还了雕龙的一个给她,并用平安结上下拢了起来,却留下了刻凤的另一个。
订盟之礼,承许封回,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冯素珍将木盒轻轻收在怀中,朝长公主府的方向怔怔出神,想起自己临行前托付张绍民陪着天香,不知道此刻他俩在做些什么,天香她……还好么?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半晌,才转身与长康作别,上车一路南去。
这一路上并不赶时间,一方面顾忌着冯少卿的身体,另一方面也看看沿路的风光,三个人走走停停倒也惬意,只是偶尔面对冯少卿对婚事的询问,让冯素珍感觉既尴尬又惭愧。
行过大半的时候,找到了间不错的客栈,竟有后院凉亭、假山溪流,于是几人决定在此整修几日。
吃过晚饭,本是大家各自回屋休息,冯素珍又像平时一般端着一本书,可今日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不知怎么总觉得憋闷,于是干脆起身到院子里散散心。刚走进后院,就看到李兆廷竟也坐在凉亭中,脚下一顿,下意识就要转身回屋,却已是躲闪不及,被一声“素珍”绊住了脚步,只好又回过身朝凉亭走去,脸上有些讪讪。
而李兆廷却好似全无察觉一般,指了指桌上的小菜笑道:“之前冻得有间屋子就心满意足了,如今找到这么间客栈,反倒是在屋里呆不住了,刚让小二拿了两碟小菜,正巧你就赶上了,来尝尝吧。”
冯素珍在桌边坐下道:“是啊,人心总是这样不足,我也是在屋里闷得难受,出来透透气。”
往嘴里夹了两颗花生米,李兆廷看看四周渐渐生出的嫩绿道:“好在咱们越往南走越是暖和,傍晚出来观景赏月想必也不再是难事了。”说完往南望了望,又兴致勃勃接着说道:“长赢兄在江南买的宅子里也有这么个后院,虽然比这里的小了一些,但是风景足可媲美,而且还留了一块儿地出来自己耕种,长赢兄跟张馨姑娘日日一同浇水耕田,有意思的很。”
冯素珍想着刘长赢在田间忙碌的样子,也不由得莞尔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堂堂的丞相公子,如今也学会了耕读之乐。”
“不止呢,长赢兄现在可忙着呢。”李兆廷继续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江南的生活:“咱们的宅子旁边住着家姓孟的读书人,听说他们一门过去中过好几个进士,只是到了这一代却还没什么动静,孟老爷子到晚年便办了个私塾,让周围的孩子都能到他家来念书,既是为了方便自家子弟进学,也算是积德行善吧。长赢兄平日便在孟家的私塾里充个西席,馨儿姑娘也去帮着忙乎些杂务,好一幅夫唱妇随的教书图啊!我来之前长赢兄还跟我说,等咱俩回去一起把私塾做大呢,好家伙,竟凑齐了当朝三甲给他们当先生,这帮孩子可真是有福了!”
听到“夫唱妇随”,冯素珍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艰难开口道:“兆廷,我……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关于你我的婚约。。。”
话没说完,李兆廷倒像是送了口气般叹道:“你终于肯开口跟我提了。”
见冯素珍诧异的看着自己,李兆廷坦然的笑了笑道:“你我自幼相识,我虽然愚笨,但自问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一路上,每次爹说起婚事来,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避之不及的样子,难道我竟还看不懂你的意思么?只是这毕竟是婚嫁之事,你若是不开口,我又怎么可能先开口退婚呢?”
说罢低头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无奈,摇摇头自嘲道:“其实我想想也是,无论是相貌才情,还是文韬武略,我有哪一点配得上你呢,无非是小时候荒唐的一纸婚约,也早就作不得数了,怎么能因此困你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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