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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为什么，阿珩却高兴不起来。

她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像一场梦一样，突然就从一个乞丐变成司天监大司命的大弟子。

这样的幸福，倒像是偷来的。

后来柳舒烟便卧床休息，阿珩也随着大司命开始学阴阳五行之法。

那些看起来晦涩难懂的易家经典，阿珩读起来却是朗朗上口，一点就通。

柳舒烟时常考她的功课，见她进步如此神速，颇觉惊讶。

阿笑了笑，“这些我师傅以前就教了我的。他不会别的，就会这些，教我读书写字也是用这些八卦五行诀。”

柳舒烟无力地笑了两声，脸上似哭似笑，连道了三声好，又说：“竟如此看重你！”

阿珩还以为她还在为找不到师傅而伤心，连忙宽慰道：“柳姐姐放心，师傅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师傅到底何时回来。她想要是师傅回来，她就劝他留下。柳姐姐这样好，她要劝师傅对她好点。

她又想不知道师傅看到她今日的成就，会不会有些许欣慰。

大司命待阿珩不甚亲热，每日教完就走，功课全靠自己领悟。

司天监很忙，柳舒烟又病倒了，所有的事务全压在大司命身上，处理事务时，他也不避着阿珩，权当让她学习了。

阿珩待在他身边，一日日地，心里总是生出很多说不出的欢喜来。

可是时间一长，阿珩觉得有些奇怪，她莫名觉得大司命有时候给她的感觉同师傅太过相似。

比如那天她破大司命摆的八卦阵法，可是算来算去，还是找不到生门在哪。只好苦着脸去找大司命求解，谁知大司命只在一旁处理公文，嘴里只说了句：“解不开就再解，万事莫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那句话她很熟悉，在梧州时，有一次她同枪地盘的乞丐打架，她那时瘦弱不堪，时时吃亏，便去求师傅帮忙，谁知师傅仅仅扫了一眼她额上的伤疤，淡淡地说：“后山有药，自己去采。求人不如求己，你跟别人不一样，万事得靠自己。”

那时她就觉得她师傅简直丧心病狂，哪堪为人师表。

可是打那以后，她打架从来都拼尽全力，渐渐地，也没人欺负她了。

阿珩觉得，相貌、声音，这些都能认错，但唯有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

庭前腊梅开了又败，时间辗转，阿珩心中疑惑久久未消。

有些事，一旦播下怀疑的种子，便是会生根发芽的。

第3章第3章

【五】

司天监的花园里种满了草药，有一样便是菖萂，珍贵的很。

阿珩从前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药草，破庙后山上随便采，吃了可以果腹。

到现在她才知道，那是易学世家顾家的独门药草，也就是大司命的本族。将菖萂制成药丸，吃了可以明智清心，有助于参悟阴阳五行之道。

原来自己以前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怪不得师傅总叫她多吃。

阿珩偷偷采了一些，熬成药汤，想端去给柳舒烟。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心想自己吃这个长大，百病不侵，想来也是有功效的，总不能让柳姐姐天天咳嗽。

刚行至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阿珩停下脚步。

只听柳舒烟嘶哑着声音喊道：“顾知易，我为你守了司天监这么多年，便只换来这一句话么？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接着便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好像有瓷器摔碎了！

“我不吃，把药拿走——你以为两颗药丸就能还清你欠我的情？做梦！”

阿珩立在原地，不明白这番话什么意思，可是不知为何，心里钝钝的疼。

她无法想象原先那么温柔的柳姐姐如今歇斯底里的模样。

听见门口有响动，阿珩赶紧躲到一旁的廊柱后面，是大司命从房中走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疲惫，和深深的无奈，手上还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阿珩的心，疼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