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头望见寒青,竟是走了过来。
辰巳仔细打量着这人,一身破旧的道袍,肩膀上搭着一个布兜,被撑得鼓鼓的,露出半个签筒,眉眼间的确有些像寒青,对辰巳来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伯父。”辰巳鞠躬行礼。那人摆摆手,似是不甚在意这些。
“你怎么会在此处?”那人对寒青说。
寒青抱着手臂充满疑惑的说“我该问你怎么会在此处才对吧?”
那人挠了挠头“来随便看看。”
原来寒青的爹寒行之一早就是认得韩平生的,俩人早年间还是朋友,后来韩平生家业越来越大,人也变了许多,寒行之便不屑与他为友。如今见到昔日故友的墓,免不了有些感慨。
寒行之背对墓碑,看向了两个小辈“前几日认识了一个小郎中,医术了得,昨天夜里不见了踪影,怕是进宫给贵妃治病去了,老皇帝脾气暴虐,有些担心这小子。”
寒青神色古怪的问“小郎中?可是叫西棠?”
寒行之点头“正是。”
“这么说西棠也是才进宫,那之前传闻抓到的神医又是谁?”辰巳问道。
“木桶。”龙沙出言提醒。
辰巳寒青这才恍然大悟!果然关心则乱。
“不过爹,你怎么会认识西棠的?我们此行也是为了他。”寒青揽着他爹的肩膀便朝院子里走,辰巳在后面牵马。
“这……说来话长了。”寒行之叹了口气。“总之先等这半月过去,若是贵妃的病好了,那小子也就没事了吧。”
辰巳似乎被说服了,愿意先等上半月。
皇宫里,西棠煎好了药,差婢女端进去,自己则坐在门槛上扇扇子。木桶坐过来陪他一起望天。
西棠看着这森严的宫殿,还有来回巡逻的侍卫,心中犯了难,这要是自己一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都很难,更别提带着个木桶。
这么想着便看了木桶一眼,木桶也正看向他。虽说木桶是西棠名义上的师弟,但西棠没少受他照顾,从那么一丁点的小娃娃带到了这么大,比他那没见过面的便宜爹强了不知道多少。由于年纪差得远,木桶也总是把西棠当做自己的孙子来关心。
木桶笑着摸了摸西棠的头“咱们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你还好么,找到那小子了吗?”
西棠心知他说的是辰巳,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没找到。”
“那小子的身体也不知怎样了,临走只拿了四粒药,如今小半年都过去了……”
西棠听不下去,起身便想走却被木桶拉住,手心里被塞进一个小药瓶。
“师兄,这药我是在药山弄的,随身带着就想要是遇见了他,就给他。如今遇见了你,你替我给他吧。”
西棠抽回了手“我下山后没见着他,给不了他。”
木桶看了看他这小师兄,年轻的脸上神采却有些黯然,于是知趣的把小药瓶揣回了衣服里,半晌叹出口气道“罢了。”
袖延宫那边,贵妃喝下药后便沉沉的睡了,皇帝握着贵妃的手一直到了天黑,睡得安稳,没有被咳醒,这几个月来终于有了一些好转,皇帝大喜,当即下令好生对待西棠二人,明天继续给贵妃煎药。
西棠二人住在骊山殿,好吃好喝的供着,过得仿佛是皇子一般。西棠没事的时候也会四处闲逛,进宫第七日,西棠在太医院翻看医书,这皇家的太医院果然不同凡响,收录了好些民间找不到的绝本。
“以身祭毒则为蛊,以身祭药则为参……”西棠看到炼制毒人的方法,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遍想得到解法,眼看着天色渐暗,西棠挑拣了几本书带在身上,便准备回骊山殿。
出了太医院的门,没走出十步远,迎面走来一位姑娘,西棠还在看书,与那姑娘撞了个满怀,书掉在地上,西棠伸手一揽,姑娘将将站稳,险些摔倒。
西棠赶紧放开手一抱拳“只顾看书没注意看路,多有得罪!”
谁知他身边的侍卫却全都跪下,高呼“文宁公主千岁!”西棠心想坏了,怕是要得罪了公主。
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站稳了,抬眼打量面前的人,见此人穿的粗衣麻布长得却高挑匀称……
“免礼”公主没有继续走,就站在原处,仿佛想看一眼此人长什么样子。
西棠直起身子,面向公主。
这公主看起来十七八岁,一身湖绿的裙子衬得肤白胜雪。“你是何人?”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
西棠道“一介布衣郎中,承蒙皇上信任特来为贵妃治病。”
公主的侍女在她身边耳语几句,公主便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定要尽心竭力才是,回去吧。”
西棠又一躬身,顺便弯腰捡起那本惹祸的医书,便跟着侍卫回去了,文宁公主低头看了看鞋尖,那本书方才便是擦着鞋尖落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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