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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继终于站稳了，他握紧拳头自暴自弃地说：“是，我对韩青见死不救。有个女人手里有我的把柄，她好几次以此勒索我，这一切我都不能对韩青讲，我怕他离开我，但是我也恨他，恨他让我如此处境狼狈。”

“所以韩青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他死了。虽然心里如释重负，但是我随后就瘫软在地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离不开他，原来我也喜欢他。”

最后的尾音是微弱的，那一句表白声太轻，只有林继自己才听得清清楚楚。

自暴自弃说完所有话后，林继的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他甚至想感谢上天的安排，竟然让韩青重新活了过来。

那些无法诉说的话，那些遗憾与忏悔，都有了传达的对象，能被韩青亲耳听到，林继也因此得到了救赎。

大概裴卿尘想要的，就是这些东西吧。他想看自己服软，想明白自己后悔了不甘心了，而林继毫无抵抗地服从了。

林继在韩青面前服软低头，韩青是胜利者，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囚徒。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大概他也不会原谅我。”林继落寞地摇了摇头，“其实只要看到他过得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你欠韩青一条命啊，林老师。你就忏悔几句，再掉两滴眼泪，想把所有事情抹平，这可不够公平。”

裴卿尘轻笑出声。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来，直直向着林继的脸伸了过去。

青年的手指白皙修长，好看的不得了。林继似被他他蛊惑了一般，舍不得眨眼，也舍不得动弹一下。

大概是裴卿尘想要揍自己一拳泄愤吧，这也是他理所应得的。

不管裴卿尘做出什么事情，林继都会默默接受绝不反抗，这也是他赎罪的方式。

眼看要碰到林继的脸时，裴卿尘又把手缩了回来，动作轻缓地在衣服上擦了下，好像在拭去尘土。

“别怕，我不是韩青，也没资格揍林老师。毕竟这一幕要是让娱记拍到，可就太麻烦了。”裴卿尘淡淡地说，“林老师的故事很深情也很动人。”

“这种对方死了之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爱着他的剧情，不管在小说里还是电视剧里都挺常见。如果林老师想把这段经历改编成一部电影，我会买票支持，欣赏一下您的表演。”

林继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裴卿尘的反应会是这样冷淡。

裴卿尘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只以为他是在假惺惺的表现，是做戏。

原来他真心实意地捧上一颗真心，却被对方轻慢地打落在地再踩上一脚，就是这样的感觉。

整个世界都是暗淡无光的，太阳明明是毒辣的热烫的，可落到林继身上时，却没有一点温度。

轰鸣声在耳边炸响，林继眼前一片花白，想要说话却根本张不开嘴。

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裴卿尘不肯原谅自己。

裴卿尘还是恨林继的，他要眼睁睁看着林继坠入深渊之中，表情漠然地转身就走。

是啊，从始至终韩青就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能忍气吞声也能落井下石。

那个往韩青脸上泼热粥的女艺人，在即将嫁入豪门的前夕，被韩青抓住时机，把她所有黑历史全都爆料给娱记。

韩青揭穿了女艺人私生活混乱，还潜规则上位的事实。一夜之间，女明星的事业就毁灭了，这也彻底断送了女明星想要嫁入豪门的梦想。

当时林继觉得有点心冷，他更加提防韩青了，生怕自己哪天也落到那种地步。

林继今天主动向裴卿尘忏悔，也是希望对方能够接受他的歉意。然而裴卿尘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林继，他要彻底毁了他。

林继好像终于清醒了，深藏于心底已经被抚平的恨意又破土而出，张牙舞爪不肯罢休。

他摆脱了那种梦魇般的奇异感觉，整个人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最后一点侥幸消失了，好在林继从来没把所有希望放在裴卿尘身上。

裴卿尘能演戏糊弄自己，那林继也能同样用演技欺骗他。

既然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温情已经消失了，那他们从此以后就是敌人。一旦落败就是万劫不复，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面对裴卿尘讽刺的话，林继悲哀无奈地笑了笑：“我说这不是表演，大概你也不会相信。”

“其实我明白，韩青早就已经离开了。哪怕你和他再相似，从始至终你们也不是同一个人。”

“林老师节哀顺变，韩青肯定也希望您能开始新的生活。”裴卿尘也同样温和克制地说，仿佛他们俩之前的对峙都是错觉。

“既然小裴拍戏还忙，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这部戏票房大卖，顺利拿到金樽奖最佳男演员奖。”

林继离开之前，又是如此诚恳地祝福裴卿尘，可他心里对裴卿尘的歉疚已经消失殆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时候娱乐圈里的竞争就是如此激烈，比战场上的搏杀更为残忍。

谁想裴卿尘一句话，让林继的后背僵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老师新加盟的那部电影《猫鼠游戏》，也和《欢喜城》档期接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