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裴澜之需要他。
“荆雨!”裴澜之被他一声不吭离开的举动吓了一跳,像是有些忐忑地追到玄关,“对不起,我听邵然说了,之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昏了头,伤到你不是有意的……我也不太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荆雨硬邦邦地回答,说完继续穿上鞋。
“你要去哪儿?”裴澜之小心翼翼地问他。
荆雨攥紧拳头,“我要去找林芷,她现在有危险!”
裴澜之过去拦住他道:“邵然他们已经过去了,我们只需要再等一等,很快会有消息。”
“那你在这里等。”
“你知道上哪儿去找吗?”察觉到荆雨刻意地想要避开他后,裴澜之蹙起眉。
“我不知道。”但荆雨仍旧固执地想要出门,直到被裴澜之一把攥紧了手腕,男人用像是诱哄孩子的语气安慰他,“乖,别去了,你看你的额头,现在还红肿着呢,疼不疼?我给你擦点药吧。”他拉着荆雨向温暖的客厅光源走去。
他的话语温柔,行动却是不容抗拒,荆雨挣不开他仿佛手铐一般的禁锢,往前迈了几步。
直到身后的荆雨被他拽了一个踉跄,裴澜之才察觉不对转回头来,随后他整个人就犹如被雷劈中,身体僵硬,心脏险些成为灰烬。
荆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擦过眼眶,哭了。
眼泪从荆雨清秀的鼻尖滴下,小小一颗,晶莹闪烁,可是紧接着,他漂亮的眼眸实在是盛不下了,泪珠一颗一颗滚落,像是诉说着泪水的主人有多委屈。
裴澜之感觉自己的心头就像被扎了无数刀,剧烈的疼后是难以压制的惶恐,他哪里舍得他哭泣,可是就在眼前,他把他的宝贝弄哭了!
“别……别哭,对不起,是我不好!”裴澜之从石化状态解除,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擦荆雨脸颊上的水渍,他也真的伸过手去,却被白皙的脸一躲,顿时三魂去了七魄,语无伦次道:“是我不对,你想要去找林芷,是应该的,我们立刻出发,好不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曾经最让他痛苦的记忆中,就有这样一幅画面——荆雨独自被困锁在庭院中,奋力爬上墙头,想要脱离却无计可施。膨大的花朵一样艳丽的烟火在视线的远方绽放,而他的荆雨,带着满身的伤痕,从高耸的墙下找到了一块砖的空隙,苍白的脸努力寻找着最合适的位置,他想要看烟火,那时候,那双眼睛,就像现在这样,盛满了对自我的否定和厌弃——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自卑。
是他的错,是他不好,荆雨的上一辈子,他给了他无尽的痛苦,而这一辈子,他又把他弄到掉泪,他只是想要爱他而已,为什么总是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荆雨:老板到底看重我啥?
邵然:美色。
第31章厉害哒
裴澜之垂下头,完全没有了先前想要展示自己新面貌的意气风发。
荆雨终于挣开了他的桎梏,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在发现邵然把他排除在寻找计划外的时候,他满心委屈,哪怕他心里明白,一个团队的工作,不只是冲刺在第一线。
他其实很懂事的,可是站在裴澜之的面前,他轻易地变得无理取闹了,难道是因为他被裴澜之亲吻过吗?哪怕只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就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是重要的,是无可替代的,他怎么这么厚脸皮呀。
甚至恃宠而骄……
裴澜之不停地道歉,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给邵然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完就要掏出手机,结果却被荆雨制止。
荆雨已经擦干眼泪,心生愧疚,十分不好意思道:“不用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质疑头儿的决定,我想了想,我们留在这里或许是有任务的,对吗?是我太任性了。”
裴澜之顿时沉默下来。
比起他的沉默,荆雨显然态度疏离不少,虽然说话还有些哽咽,但也努力地使自己更加客观,他已经不是可以在家闹脾气的初生剑灵了,他在工作,“林姐她是转移红痕身体的路上失踪的,她是一个工作非常认真的人,肩负着任务,不可能无故与我们切断联系,她肯定是被人劫走了,她的空间里放着红痕的身体,所以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那株百年红豆杉。他是解开案件疑点的关键,除此之外,我们这里从刀扎杀人犯开始,并案后的尸体就有四具,全都感染了奇怪的孢子,在孢子还没能正式从尸体上繁殖结束之前,它们也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分析得对吗?”
“对,但是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裴澜之扯着嘴角笑了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荆雨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我不去了。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之前你可能也受到一些感染,情绪不好,伤到自己,有没有换过药?”
裴澜之摇了摇头,心说:但我情愿你能够在我面前畅快地大笑、哭闹,也不要这么懂事,让人心疼,毕竟特殊刑侦司没有接纳我们,是事实啊。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荆雨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擦了把脸,他有些担心地缚灵,就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铃声响过三声,地缚灵毫无异样地接起了他的电话。
“你没事吧?”荆雨很是吃惊。
“什么事?你声音怎么了?”
“没……没事就好,帮我照看阿杰。”荆雨害怕被地缚灵听出他的不对劲,匆忙挂了电话,等到眼眶不再泛起水光后,他从房间拿着药箱下去了。
客厅璀璨的吊灯下,男人盘腿坐在平展的沙发上,细碎的发尾清爽干净,显得脖颈的线条越发美丽,宽阔的后背仿佛苍劲的山峦,他的身上绑着绷带,轻薄的白衬衫下,医用绷带突兀地透出肌肉精悍的形状,已经有些皱了。
“把衣服脱了吧,我重新给你包扎。”看来男人身上的绷带还是他上次的手笔。
裴澜之闻言便拧开纽扣,脱下衬衫,任由荆雨帮他将原来贴在伤口上的绷带剪下来,医用剪刀略带凉意的刀背从皮肉上擦过,引得一阵战栗,更像是荆雨在他的心口种下了一朵朵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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