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劝我冷静了!我冷静,我永远也无法冷静了!我怎么会活在这样的世界上啊!那么血腥,那么□□裸的暴力,随便地杀害成千上万的生命,把人间当作屠宰场,你们让我无法忍受了!从今天起我明白了这些我不会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所有的人了!也包括动物!这世界就是不停地流着血的没有边际的屠宰场!屠夫杀害没有反抗之力的笼中鸟,为了自己的一已私欲,从来,将来,都绝对不会对这种行为产生任何的想法!这些血好像都是天经地义本就在流着的,那是血啊,你们以为是水吗……”
仇燧挥舞着大树,挥了两下之后,发狠地朝她们砸了过来。君田珮和芳烈看着树飞过来,在那一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齐往左边跑,才没有被压死在树下——君田珮被树枝刮到了头部,头皮破损流出了血。芳烈则是毫发无损,她见仇遂手上没有了巨大的武器,神气地倨傲地站住了。
树砸到地上扬起的尘土让芳烈变得灰头土脸了。也让君田珮流血的伤口上糊了一层尘土。脾气不好的君田珮,发现这个时刻,自己居然没有对此生很大的气。她摸着后脑转过头看着仇燧。
仇燧离两人还是那点距离,百米左右,弯着腰,神色痛苦,惨淡,眼睛里有着无穷的可怕的热情。君田珮不知怎么产生了一种仇燧马上要将两只手放在地上用动物奔跑的方式,四肢谐调,完美地以猎豹的速度冲向她俩的想象。仇燧深深地望着芳烈,憎恨之意,不需言语,君田珮能领会。不过芳烈本人,就是一副“关我屁事儿”的样子。她一脚踩在树枝上,抓着死狗腿,也用我很讨厌你的眼神看着仇燧。
“你不要以为力气大就厉害了。我告诉你力气大是没有用的,起重机力气比你大多了不是照样只能被人操纵,所以你省省,不要以为我是任你欺负的弱小人物啊。”
这话君田珮都听不下去了,指着她,“芳烈,你不能这么讲话啊!她没有欺负你吧!”
“我没招她没惹她,你看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之前我们是水米无交井水不犯河水。素不相识她拿着树就要打我,还是非打死不可的样子,这不是她欺负我是我欺负她啊?”
芳烈唾弃君田珮这种胳膊肘向外拐的行径,指着她的鼻子,“呀,君田珮,你跟我是认识的,我们是同校同学对吧?这个人是东郊的对吧?你抽四六风啦,不帮着我说话帮着她?你是不是想投靠东郊,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这番又是义正严辞又充斥着狭隘气息的话语语君田珮听了很恶心。“什么叫投靠东郊?扯得上吗?你怎么那么能扯呀!……四六风是小孩子才得的病我怎么会犯。”
君田珮彻底明白了在这场比赛里当下遇到的芳烈绝对不是学校里那个性子孤介的学生。她不想跟君田珮理论什么,要知道重点在于仇燧,是仇燧一人引发了现在她俩的不妙处境。君田珮望过去,仇燧满眼泪水,心碎欲绝的模样。她想了个法子,烦乱地皱着眉头对芳烈说,“你走吧,赶快走,我来跟这个东郊的五号讲道理。你在这儿相当于一个连续不断的刺激物,她更加镇定不下来了。你走了我跟她好好讲,可能她会听进去一点。”
“什么人哪。”
芳烈看了仇燧一眼。君田珮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死狗,推她,“你快点走!快一点呀!你当她不会再拔另一棵树吗,你看不出她是真的想杀了你,看你血溅三尺吗!”
“哎还我狗,你抢我狗干嘛……”
“你以为我要吃狗肉吗!”
芳烈这么醉心于这点狗肉,君田珮也看她很头疼。她简直想说,求求你了姑奶奶,快快滚蛋吧!再磨叽你就真该死了!但是她自我的心理占了上风,不想说这种明显示弱的话。她狠狠地将芳烈的身子扳过去,用力推她一把,“快走!”
芳烈不情不愿地走了,嘴里说着,“狗肉沙锅飞了,唉,煮熟的鸭子,没煮熟,连皮都没剥的狗……”
剥皮,狗,煮,熟……仇燧听得眼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猛然跑了起来向芳烈冲去。君田珮迎上去抱住了她,准确说是拖住了她,仇燧跑动的冲劲差点将君田珮拖倒。芳烈回头看了一眼,仇燧红肿的眼睛疯狂的眼神,君田珮这个不成功的和事佬的埋怨她的表情,这才跑了起来,跑着跑着消失在前方。
君田珮拉着仇燧的手。说实话这是挺危险的——树都能拔掉还怕你一只手。你以为一只手跟身体的联系会比树和土地的联系更紧密吗?君田珮觉得自己还算冷静。至少她能想到一些合适的话来攻破仇燧的理论。要让仇燧认识到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滴血的世界。一滴一滴像是水般的景象不是全世界的风格,他们的措施是,让血不停地喷溅出来,喷在每个人身上,喷到每一个角落,谁都在喝着血,血从动物的尸体里流到另一具活着的尸体里……
第92章没有任何规律的残忍
“你冷静一下。”君田珮缺乏创意,只能平庸地又说了这句话。“麻烦你稍微冷静一下。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还有很多活着的狗……如果你想要的话,我陪着你再去买只狗来怎么样?”
仇燧带泪的眼睛望着她。君田珮比划着,“还有很多的狗,都很可爱,去宠物店里就能买到各种品种的狗。你喜欢什么狗呢?像外星人一样的吉娃娃?还是笑起来甜死人的萨摩耶?或者是那种很大的毛挺长的叫什么来着……啊大白熊。都很好玩哦。你要是心疼的话再去买条狗,然后好好宠它……”
“有什么用。”
仇燧哭着瘫坐在地上,君田珮不得不单膝跪下。仇遂泪眼朦胧,“她杀掉了那条狗……为了吃狗……狗肉……”
“对,那种人我们要坚决唾弃她。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我们必须持之以恒地唾弃她!”君田珮顺着她的意思说,“唉,你看世界上就是这样,什么人都有……这也挺无奈的……”
“她杀了自己养的狗!”仇燧泣不成声。君田珮一想胸口也堵得慌。被欺骗的狗,被主人骗进麻袋,兴高采烈摇着尾巴主动走进麻袋的狗,它在想着主人要玩什么呢?……人会欺骗对自己那么信任的狗,这种事,想起来,实在是让人寒意遍体。君田珮忍着难受说,“你别老想着狗了。世界是……弱肉强食。这都是天理啊。”
彻底的失魂落魄,君田珮并不知道,仇燧往更为深远的方向想了过去。钻不钻牛角尖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人最喜欢钻的东西就是牛角尖了。仇燧从地上爬起来,君田珮还以为她想开了点,没想到她说,“我痛恨全世界!!”
……唔,那不是把我也痛恨进去了吗?君田珮想着,而且,全世界这概念严格上讲还包括讲话人本身。君田珮歪着头看她,“你也痛恨你自己呀?”
“对,我也痛恨我。为什么我那么罪恶,是一个人。”仇燧咬牙切齿。君田珮说,“呃,当人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你是一只羊,你就不能养狗了,你最多能被一只牧羊□□着,你要是跑远了狗就来把你赶回去……”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是没有用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仇燧将手搭在君田珮肩上。君田珮不由地看着她的手,刚刚拿过一棵树的力大无穷的手。
“我不会再正常地活着了。因为我既痛恨别人,也痛恨自己。所以我唯一的出路是杀掉那个人,然后自杀。”
仇燧绝决地说。君田珮吓一跳,瞪着她,“你怎么轻易说这种话?”
“对不起,我不会说别的话了。我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切都让我害怕,恶心得想吐。你没有看到血吗,到处都是血腥啊,动物的血,人的血,进化到了地球顶端的人残杀所有的动物,为了进化出来的高级的,和原始的低级的欲望。我注定要背负这些,全人类的罪……我会自杀的,那样是对我自己最好的处理。”
“什么?……你,你是不是有点脑子跟下水道一样堵住了。你别说这么胡的胡话啊。”
君田珮本来想用安慰小孩子的方法安慰仇燧让她镇定下来,再好好地,慢慢地跟她讲道理的。然而现在看,根本不可能,她也忍不下去了!仇燧的牛角尖已经钻到不能再钻的地步了,君田珮拍掉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换成,将自己的手,重重地打在她肩膀上。
“你刚才说的话也太自作多情了!什么全人类的罪都背负在你身上,你是什么邪教教主啊!还有,流血,是世界的基本规则,是地球诞生以来一直在发生的事情。这个叫正常的生态环境,你懂吗!”
哪儿有水啊,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讲……君田珮知道自己会讲很多,估计到那时扁桃体都会发炎……
仇燧看着她,转过身去,“你不要再说了,没什么用,不要对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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