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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格西，他的帽子不见了，黑色上衣的手臂部分满是灰尘。他飞窜得像只松鼠，但完全没能拉开和马的距离，人要如何与纯种赛马赛跑？若非那匹马时不时嘶鸣着人立而起，他一定已经倒在了马蹄下。哈利认出了那匹马，所有赛马中最高大的一匹，去年的冠军，它和少年的体型差近乎猫和老鼠。

“艾格西，上来！”哈利喊道。看台围栏的高度难不倒艾格西，只要爬上来就能脱离危险。然而艾格西只是顿了顿，居然往赛场内部跑去。不是便于摆脱的猛然折转，而是一道弯转的弧线，这甚至让人与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哈利咬住几乎冲出口的咒骂，很快发现了原因：前方有一位女士在仓促中折断了高跟鞋。

艾格西觉得胸口发痛，他跑得太用力了，西装皮鞋不适合发足狂奔。马蹄声一点也没远去，他听到了哈利的声音，但他不能让失去目标的马冲向那名女士。跟着我来啊大家伙！他在心中祈祷着，马匹如愿改变方向冲他而来。艾格西松了口气，突然脚下一软，左脚绊住了右脚。

别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心和身体一起下沉，别是这种低级死法！别是现在！无论怎样呐喊他还是重重摔到了地上，甚至咕噜噜滚了几圈。那匹马转瞬间就来到了身后，艾格西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带着强烈的不甘心，看它高高抬起了蹄子——这么近的距离下它简直遮天蔽日，像一个怪物——然后……

砰！

马重重向一侧摔倒，距离艾格西只有一步之遥。冲击让他怀疑地面都震了一下，他的心脏狂跳，手指发抖，脸颊上湿热刺痒，稍后才会意识到那是马喷溅出的血。艾格西看向那具新鲜的尸体，一颗子弹透过马的眼睛贯穿了它的头颅，让即将发生的惨剧生生打住。

“艾格西！”

有人翻过围栏跳了下来，几步冲到艾格西身边。是哈利，他的影子裹住了艾格西，让少年一下子脱了力，要不是那双接住他的手准会摔回地上。“呼吸！”哈利命令道。艾格西这才发现自己牙关咬得死紧，肺快要烧起来了。哈利没问他感觉如何，双手在他身上迅速摸索，确认没有损伤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中年人大声宣布了什么，艾格西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听到。他只能紧紧抓着哈利的胳膊，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看着，那个门，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我什么都没碰。”

哈利低头看他，眼中的厉色把他吓到了，艾格西从没见过（甚至从没想过）哈利有这种表情。他瑟缩了一下，栗色双眼中的冰凌飞快融化，好像刚才的险恶全是错觉。“没事了，艾格西。”哈利重复道，笨拙地拍拍他的背，“没事，好样的，你救了她，你非常勇敢，没事了。”

于是艾格西不再勉强开口，任由自己抖成筛子。被释放的恐慌爆发，并以比想象中更短的时间，在年长者怀中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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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后艾格西才意识到自己缩在哈利怀里，高大的beta抱起他来不费吹灰之力，提溜小鸡仔似的抱了一路。哈利有一双很长的腿，宽阔的肩膀和胸膛，不用信息素也能让那些omega脸红心跳。艾格西也脸红，当然不是因为那种粉红的原因。

他们坐进了车里，恐慌慢慢远去，腻在对方身上的姿势就有点让人不好意思。艾格西自认是个大孩子，不，是个小男子汉，可刚刚他几乎跳进了哈利怀里。哈利几下就把乱糟糟的一切分理打包，把艾格西从中捞出来，塞进安静的车里。真正的绅士。

他扭了几下，把自己从哈利身上扯下来，那不太容易，就像一个人很难在冬日早晨挣脱被窝。哈利配合地松开手，艾格西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他不记得上一次得到一个拥抱（或者哪怕是长久的、不带恶意的肢体接触）是什么时候，没准儿得追溯到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记得葬礼上米歇尔是抱过他的。

留在身上的温度很快消散，才过了两秒艾格西就开始怀念护着他后脑勺的手和倚靠过的颈窝。成熟绅士不会要抱抱，艾格西提醒自己。他往旁边挪了一点，让身体倚着哈利。

“你救我两次了。”艾格西没话找话道，“把命赔给你，我还欠你一条。”

“那千万保管好它。”哈利随口回答。他顿了顿，转过头来，问：“你知道开枪的人是我？”

“是啊。”

“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