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然而青铜树的中段却远远没有这么平静。
吴邪亲自殿后,为的就是提防上次爬到中间时不知从哪冒出的面具野猴。万一这次真的又出现,他也是遭遇过的人,有经验应对,知道他们弱点,必定好些;还能顺带给上面的人一个预警。然而十几分钟后出现的状况,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啊!这是……!”一声短促的惊呼传来。
因为是克服地心引力在运动,所以吴邪也不好分散过多的精力,一直抬头向上看。所以等他察觉到青铜枝干异常的震动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腥甜的液体有如炸裂的烟花般四散开来,落在金属质地的枝干上。枯萎的青黑色藤蔓以席卷一切的姿态,铺天盖地地碾压而来。在经历了几十年的等待后,恶魔终于赢来了新的进贡,在血液的唤醒下,刹然间原形毕露。一开始他还奇怪,那分明只是一种形似菟丝子的植物,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伙计慌到失了神色。然而看清楚后,吴邪也同样变了脸。因为正常菟丝子是素食主义者,可那玩意儿却破戒好荤。它只要一沾上血,便会从枯萎的一小撮,衍变为白色地狱,进而把人给整个裹挟进去。吴邪这才意识到,原来那看似繁复的花纹间,藏的都是这些东西;又或者说,这些东西枯萎之后,远远看去便如同那青铜柱上的浮雕。两者相辅相成,互作掩映。
触须最开始是从第一个受伤伙计额上的伤口钻入的,未经几多探视,便将他的全身给淹没。“不要慌!别开枪!”吴邪拼命喊着,然而却起不到多少作用。爬到上边的人已经慌了神,不清楚情况,只是一昧地想帮那伙计脱困,胡乱地做了决定;却因准头不够,子弹又误伤到了一旁的伙计。于是更多的人被吞卷进去。
挣扎愈演愈烈;到处都是喊叫的人,到处都是鲜血飞溅。有人受了惊,吓的拼命朝上爬,不顾一切,却反将前面的人挤掉下来。一些伙计就摔落在吴邪身下不远,被穿刺在青铜树杈上,有如瓦几内亚大公的桩刑现场。暗红的纹路再一次延展开来,顺着深深的刻痕蜿蜒而去,触目惊心,又邪魅妖异,仿如一种无声的宣告与嘲讽,令吴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丽花的笑容。然而更糟糕的是,在混乱的场面中,一股细若游丝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而后被他的耳朵准确无误地捕捉分辨——
是青铜铃铛!
他向四周一看,并不见有这玩意儿的踪影。但这声音他绝不会记错!自在七星鲁王宫第一次中招后,他便格外忌惮这种东西,深知其利害关系。后来他又曾在许多不同地方见过。这无疑是一种标志,但凡出现这东西的地方,便肯定是与那个局有关。甚至当时潘子的性命,一定意义上也是为此而献出。看来这次他并没找错。难道说?……
此时他发现局势已难挽回,索性放弃了即刻继续向上的打算,转而踏向右边的枝杈,水平绕去。果然没猜错!他的心头一惊又一凉。在青铜树靠石壁的那侧,枝桠上挂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铜铃!
他小心地避开那些血污,从包里掏出白蜡与医用棉球,堵住自己的耳朵。他带来的人死伤了多少,此刻他已没空去计算。但起码,在他自己的目标达成前,他不能倒在这里!
☆、(十一)幻觉
【二十五】
约摸有一支烟的功夫,解语花才缓缓站起身来。
黑瞎子刚准备开口,可声音却被不知被从哪里飞来的子弹打断。
好在解语花就地一滚,闪开了。对方没再开第二枪,他深吸一口气,往洞口旁靠了靠,先将自己隐藏起来。接着就眼见洞穴深处缓缓浮现出几个人影。
清一水的黑衣黑裤,这已经够奇怪的了;然而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们的手指!奇长的食指与中指,是那个家族的人!几个人成品字形朝解语花包抄过来,而解语花也在一点点朝外退去。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慢很慢,然而气氛却并未因此有一丝松懈,反倒是愈加沉郁压抑。
终于,为首的那个人动了!手刀闪电一般,劈向的是解语花的侧颈;解语花反手一挡,身子一扭,立刻就到了那人后侧。棍子出手,带着凌厉的风,奔向攻击者脑后;但对方仿佛提前就预知了一般,一弯腰,同时一个飞踢向后,直踢到解语花腰侧。解语花闪避不及,但亏得有练功的底子在,这才是将对方八成的力化解去三分。
黑瞎子看得清楚,就这架势,很明显,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解语花的近身战已算得上是厉害;可他毕竟师从的是二月红,唱戏出身,功夫里自然免不了带上一些偏软偏花的招式。这样的招式,下墓或许可以,但在这种压倒性的硬碰硬前绝对占不到优势。如果是一开始就做好了自保的准备,或许还勉强可以脱出;但若真被对方缠上交手,那根本就是无半分胜算。
他认得这群人。那是仅有的一次印象,但看到的却是他们无声无息地就放倒了十几个帐篷中的人。那一次,幸亏他是在外起夜,否则必无一人生还。他并不清楚这群人跟张起灵是什么关系,但是他隐约觉得,张起灵的作风与他们不同。他有善心,他不会伤及无辜,甚至会拼命去救那些不想死的随行者。但这群人,似乎把抹杀生命当做一种工作与任务,出招果决,招招致命。所用的每一个招式,都力求在最短时间里,凭最简单的走势,干掉对手。仿佛他们有生之年,就是被培养来做此用。可若果真这般,这背后隐藏的又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家族!
解语花举步维艰,转瞬间又是几招过去,却依旧无法再向洞口挪出一步。然而这还只是其中一人出手,另两人只在一旁冷眼相看。黑瞎子将手中的AK47上膛。这情势,他并没有十成十把握能控制,甚至很可能最终连自己也一道陷进去;但他必须出手,因为他无法忍受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就这样去送死。
旁观的黑衣人之一出现在了他的瞄准镜里,然而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瞬,却听得枪声响起!
糟糕!原来对方也是带枪来的!那么如此,只怕打中的便是——
【二十六】
“花儿!”他见黑血从那人的后心上冒出,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但才迈出第一步,就觉得脚下一空,随即周遭的景物都同被水泼上了的油画般,扭曲变形,色块糊在一起,风驰电掣般地向后退去。
“别动。”他听见方才才被枪击中倒地的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太重了,再动的话,我可不保证我不会手滑。”
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是悬空的。倘若不是背后的领子一直被死死抓住,恐怕他现在就已葬身于万丈深渊。
“怎么回事?你居然没事?”
“……你在说什么傻话……”解语花半趴在地上,用膝盖紧紧顶住悬崖边的石块,以此借力来平衡被吊着的人。然而就算如此,他仍在一点点慢慢往外滑着,左膝在石面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才刚从自己的幻境中挣脱出来,转头就见那人站在悬崖边,只差一步,就要粉身碎骨。
黑瞎子逐渐醒过神来。看了看四周,他发现在他右脚边有一株岩松。他伸脚踩了踩,根扎的似乎还挺实。
“有绳子么?”他问。
“有。”解语花已明显脱力,抓着他的手一直在抖。以他的力量,连能再勉强维持多久都很难说,更别提把瞎子整个人拉上来。
“放开我,把绳子绑在石头上,抛下来。”解语花依言。松手的一瞬,他便往右边扑去。手拽着岩松的枝干,靠腰一拧,整个人便变为了面朝岩壁。
然而他等了片刻,却迟迟未见解语花将绳子扔过来。黑瞎子仰头,只见解语花抓着绳子,慢悠悠地从岩壁上探出身。
“别着急,”他看着黑瞎子,展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靥。“我在想,要是就这样把你留在这儿,似乎也没多大关系?”
“……”黑瞎子看着那双如画般的眼眸,淡淡道,“留我在这儿,只怕你会后悔。”他似乎一点也不急,甚至空出一只手去口袋里摸烟。
“呵,好大的口气。”那人的笑意愈发浓了,“你凭什么说我会后悔?就凭你六年前,曾是解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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