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理在申君马车中的时间并不长,当她回来的时候,队伍再次启程出发,从这之后倒是再没有停下来过,所以在黄昏以前,他们按时抵达了禹山脚下的营地。奴隶们卸下辎重,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扎营,藤峰发现,在他们的右边隔着一条溪流,姬扬公子的营地已经建好了大半,不过后续仍然有人到达,到达的时间并不比他们要早,多是运送粮草的大车。
藤峰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姬扬将自己的队伍分成了几部分,善于射猎的乘车先行,携带辎重的奴隶被抛在了后面,这无疑是最有效率的做法,而他们的营垒扎的也非常好特别,并不是传统的正四方形,而是顶上尖锐的圆锥形状,这无疑要比他们这边节省很多木料,建造起来也方便许多。
藤峰不禁感叹,姬扬公子竟然是这么出色的人物,难怪国中对他的评价会那么的高,转而他又再次想起被姬扬抓走的冉苒,落在那样聪明的公子手里,可千万不要遭受什么过分的惩罚才好。
藤峰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不知不觉便已来到溪边,靠近水源,左右两边有不少人正在汲水,多是扛着木桶的奴隶,所以倘若中间有人一副士人的打扮总会尤其显眼,那人翻卷着袖子正在溪边洗脸,脑后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让他一时有些无法确定。
“冉先生……冉先生,公子急着找你。”远处有人喊道。
冉苒抬起头,水珠从他脸颊上颗颗滚落,只见他缓缓的站起身,整理好衣袖,回首说道:“知道了。”
第十二章崩替
禹山脚下,鼓号齐鸣,整座山上的飞鸟走兽都被惊动起来,士兵们手持□□以一定间隔排成横队缓缓推进,在这样巨大的声势下,即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士族们则手持弓箭在另一端摆开阵势,那些体格巨大的野兽往往成为了最显著的目标,同一时间往往有两三支箭射到它们的身上,纠纷于是也就产生。
申君作为彭侯的长子,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处理这些纠纷的仲裁者,每天他都忙碌得不可开交,就这样很多年轻的士子还不满意,离去的时候往往还要抱怨两声。
而姬扬公子则每天都能获得最多的猎物,得到很多称赞,一大批年轻的士总是围绕在他身旁,这让申君身边的家臣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起来。有好几次藤峰不小心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们在暗处议论着什么,那种气氛让他觉得很害怕。
南望虽然也每天也提着弓箭带着家臣进山,但得到的猎物总是有限,据他带着一同前去的奴隶们的说法是因为他耐不得路途,每每到追击猎物的时候就要停下休息,以至于丧失了很多机会,之所以还能够得到猎物,那不过是他们沿途设下的陷阱发挥了作用罢了。连申君安排在南望什么的那两名家臣也同样摇头叹气。
不过藤峰觉得这一切跟他关系不大,虽然他跟南望差不多年纪,但申君家的家臣不可能有工夫在打猎的时候还照顾他,所以每当所有人都出发打猎的时候他的任务便是好好的待在营地里,实在无事可干,所以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跑到营地旁边的那条小溪旁,期待着能再一次看到冉苒,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同他说两句话。自从得知冉苒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还做了姬扬的家臣以后,他的这个想法就突然强烈了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可惜的是,一连六天,藤峰都没有见到冉苒的影子,当他返回的时候,恰巧经过申君的营帐,忽然听里面传出一声怒吼:“都滚出去,不要再说了!”
十几名申君的家臣纷纷告退出来,他们脸色阴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恰在这时候里面的申君又再次说道:“我头又疼了,叫乐理来。”这似乎更加刺激了这帮家臣们,他们咬牙切齿的佛袖而去。
连日来一直听家臣们说乐理的坏话,连藤峰也不免有一些动摇,莫非申君真的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住了?
临近黄昏,又一天要过去了,按照惯例会猎多会在七天之后结束,虽说着全看国君的心情,但以如今国君的健康状况,多半七天一到就会下令返回彭邑,藤峰计划着在拔营的时候溜去看望一下家人,当然如果能见一见冉苒就再好不过了,至少应该当面向他道一声谢。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主上!大事不好。”一名申君的家臣远远的从山上冲了回来,未加通报便闯入了申君的营帐,因为他速度太快,门口的卫兵竟反应不及,没有阻拦便让他冲了进去。
正当营地里的人正在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或是这名家臣会遭受何种惩罚的时候,数日未曾露面的申君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只听他严肃的大声喊道:“备车,所有人跟我来。”
留守的几名家臣立刻前去传令,不多久便全副武装起来,奴隶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申君的马车便离开了营地,向彭侯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申君带走了所有的家臣以及士兵,藤峰一时成了营地内地位最高的人,奴隶们无人指挥,纷纷懈怠起来,他们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竟会让主家如此慌张。
藤峰于是下令惩处了两名最为懒惰的家伙,这两个人原本应该准备好晚上生火做饭用的柴草,可因为无人催促,他俩竟明目张胆的躺在草垛上睡觉。藤峰于是命令其他奴隶将这两个家伙吊在营地入口,每人各赏了十鞭子,这才使得其他人开始安心开始干活。
在夜幕降临以前,营地内如往常一样准备好饮水热食,前去狩猎的家臣终于返回了营地,不过他们当中却有很多人受伤,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南望是被两名家臣一左一右给扛回来的,藤峰见到他的时候,他目光呆滞,浑身瑟瑟发抖,似乎是受了严重的惊吓,不过好在没有受伤。随行归来的丘大夫一脸阴霾,当即向藤峰询问了申君的行踪,得到答案之后愤恨的跺了跺脚,言道:“欸!主上糊涂!此种状况他们一定会阻拦我等面见寡君,吾等当尽速返回彭邑整军为要,这一去,这一去……”
藤峰本还在为自己私设刑罚而有些忐忑,但如今一见丘大夫露出这种样子,那一丝忐忑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更多的不解跟迷茫所取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丘大夫,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惜此时的丘大夫早已无暇有心思理会藤峰了,他焦急的召来近侍,迅速的将武具穿戴完毕,随后拿起武器便走了出去,在申君的营帐门前大声喝道:“主上有难,危在顷刻,吾已决意救主,现尚需一忠勇之人,护送公子返回彭邑,聚拢部属,倘有不测,日后讨伐大逆。”
家臣中受伤的有近一半,剩下的也疲惫不堪,好在营地内准备还算充足,他们吃喝一阵也就大致恢复了力气,只见一名体格高大的男子越众而出,冲丘大夫行得一礼道:“岸贾愿往。”
丘大夫眼神微微闪烁,但随即便点了点头,开始分配人手,所有还能够战斗的人都拿好武器,要不是武具不够充足,他甚至连所有的奴隶都想武装起来,剩下的受了伤不能战斗以及没有武器的奴隶则全都交给了岸贾指挥,连同南望在内立刻启程返回彭邑。
由于申君带走了大部分的马车,所以藤峰不得不和南望共同乘坐一辆马车,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药师乐理,虽然场面这样慌乱仓促,这个女子倒并没有露出太多慌张害怕的神情,从马车上向后望去,丘大夫正领着剩下的人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藤峰只能在心中默念:“但愿能来得及才好呀。”
夜晚很快来临,路一下变得不好走起来,马车颠簸不停,藤峰在车里左摇右晃,南望大约是被晃得恢复了清醒,当即抱怨了起来,岸贾不得不命令点燃火把放慢行进的速度。可惜的是由于他们刚出发的时候便有些偏移大道,没过多久车轮就陷到了一个土坑里面,驾车的奴隶因为慌乱使了蛮力,以至于车轴发生了断裂,差点没将车上的人都甩脱出去。
那个倒霉的家伙理所应当的引起了南望的愤怒,下令惩罚,岸贾于是一剑砍掉了他的头。这样的变故使得南望都有些意外,以至于之后让他下车步行都没有引起什么怨言。
很快他们的身后便出现了追赶而来的火炬,在黑夜里排成一排,星星点点,岸贾虽然及时的熄灭了火把,但他们早已暴露了方向,被人发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藤峰一时间恍然有一种错觉,自己突然间变成了一只猎物,正身陷一场浩大的围捕。那些因为受了伤无法跟随丘大夫的家臣纷纷自发的将南望围拢在中间,托他们的福,藤峰同乐理也受到了保护,不用担心身后胡乱射来的流矢。
天亮以后,岸贾清点人数,跟随的奴隶已经少了一多半,说不清是被射死了还是私自逃跑了,家臣只减少了一名,他冲下禹山的时候便伤到了腿,昨天夜里又没人注意,多半已经掉队不知道是生是死。他们在昨天夜里走错了路,偏离了方向,好在身后的追兵尚不见踪影,岸贾于是下令停下休息。
走了整整一个晚上,藤峰早已经疲累交加,两条腿就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谁知他刚刚坐下,岸贾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不容置啄的冲他说道:“把衣服脱下来,把这件穿上。”
藤峰微微一愣,因为岸贾给他的那件衣服正是南望所穿的赤色罩衣,他还发现这时所有的家臣都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这理所应当,没有人会站出来阻止。
“穿上它,然后替公子引开追兵。”岸贾冷冷的说道。
藤峰注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大约在出发的时候就打定了这个注意,所以才会第一个请命站出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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