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仅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是不甘和后悔,算上在他的余生里漫漫几十年,他当真只有过这一瞬间的不甘心,孩子算日子就知道,不是李君澜的就是沈辞安的,那晚他明明是第一个抱住洛笙的人,却被后面进来的这两个占去了最大的便宜,爱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对任何男人而言这可能都是最大的一道坎。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个孩子无论是谁种进去的都有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是洛笙的孩子,在洛笙肚子里,流着洛笙的血,无论男女,这个孩子都会像洛笙,他有机会看着一个小洛笙怎么长大成人,有机会把那些年里没有给到洛笙的庇护统统赋予这个孩子。
郭燃也很清楚不用他开口,洛笙自己就会介怀这种事情,畸形混乱的关系中洛笙是唯一一个被动者,他们算是勉强维持了这段关系的稳定,可一旦有孩子出现就肯定会有所影响,这种事情洛笙第一时间就会想到。
如他所料,小生命的出现没有让洛笙欣喜太久,他急忙拥住因为无措和慌乱而隐隐发抖的爱人,洛笙红了眼圈结结巴巴的叫他名字,他清楚洛笙在担心什么,他会把这个孩子视若己出,即使是洛笙这辈子只能诞下这一个孩子,他也不会介意分毫。
“阿笙——不哭,你不要乱想,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不管别的,我只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会好好对他的。”
他拍上洛笙的脊背,瘦削的脊骨单薄硌手,他轻描淡写的接受了这个大部分男性都绝不会接受的事实,在之后的岁月里他是真的没有在意过,反倒是洛笙始终抱着对他的歉疚与愧意。
郭燃搂着洛笙躺了一夜,和在暖阁里一样,只是他不敢让洛笙侧卧,只能自己侧着身子絮絮叨叨的跟他念叨着孩子的事情,他平日里话不比李君澜多,眼下为了宽洛笙的心,再加上他的确欣喜高兴所以也管不住嘴。
他和洛笙说了很多,说自己打小就带小孩子很有经验,说孩子长大了送哪个门派去习武都行,要有天赋还能多学几种门派的武功,他从给孩子开蒙说到十几年后的娶妻或是出嫁,越说越没个准,他说是小子去拱别人家白菜还好,要是个闺女,那未来出嫁的时候他们三个要一起先教训一顿新郎官。
洛笙渐渐被他感染了憧憬与笑意,到底是骨肉连心,他侧头挨着郭燃肩颈伸手摸上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里头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代表着他曾经连想都没有勇气想的未来。
洛笙的情况还好,客栈到底人多眼杂,郭燃带他住了两天看他情况好转便买了不少东西带着他回去,他还没给那两人送信,他是不计较,但他不乐意让那两人早早知道这个喜讯,洛笙还没想起来这茬,他就心安理得的先独占这段时日。
洛笙这些时日虽然亏损但喝得补药都是最好的,孩子和大人的情况都很好,刚到两个月,害喜的情况没有多严重,嗜睡的苗头倒是显出来了,郭燃怕他亏着,每顿饭都尽心准备,他空闲的时间一少,郭小黑便变本加厉的黏着洛笙不放,洛笙蜷在软榻上歇个午觉它也会爬上去陪着,一人一猫有时候连睡姿都一模一样,郭燃只能哭笑不得一遍遍把猫拎去地上。
只有一点,郭燃几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洛笙不能再用治疗经络的药了,活血的药材对受孕之人是大忌,他右臂是稍见起色,现下要是把药断了,等生过孩子再用,恐怕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郭燃心知肚明洛笙绝不会为了一只手放弃孩子,是洛笙主动跟他说得不能再用药了,他沉默半晌都做不出一个像样的回复,还是洛笙用左手摸了摸他紧绷的唇角,青年墨袍乌发温润如玉,郭燃僵着身子被他扳过脸去印了个吻,整个脊背绷得如同一张快要拉断的弓。
“我没事的,可以……可以自己活动啊,慢慢恢复也行。”洛笙其实早就想到这一点,他虽失落但却不觉得难过,他已经算是很幸运了,稍有瑕疵也可以坦然接受。
他吻上郭燃的唇角又努力直起腰身去吻他的额头,男人慌不迭的矮下身子配合他的动作,他浅笑出声,满眼情愫,“就算……不……不能动也没事,有你在……有你们在,真的坏了,也没事。”
第19章
离正式入夏还有一段时间,郭燃早早清理出了暖阁里的地窖拿来制冰,洛笙这一胎是年关左右怀上的,需得熬过整个夏季才能生产,到时候天热暑气重肯定格外辛苦,所以他现在就开始着手筹备。
洛笙的身体没有大碍,连嗜睡也都成了好事,他先前总是思虑重睡得不安稳,任何一个人出门在外他都会偷偷担心,现在纵使是李君澜和沈辞安都没传信回来他也能蜷在床上睡到天光大亮。
郭燃按下这件喜事谁都没告诉,李君澜忙着整顿兵马,沈辞安则是去了南疆难以通信,他自己喜滋滋的准备着未来七八个月里要用到的东西,心里巴不得那两个人等到孩子会叫爹之后再回来。
洛笙只是有点挑食,他先前嗜甜但从不过多要求,怀了孩子之后他很少孕吐害喜,而是更加喜欢甜食,饭菜都挑甜口的吃,别的菜式几乎一筷子也不夹,郭燃不怕他贪嘴挑剔,但他毕竟得多吃些好东西进补,山参野味这种东西不是样样都能做成甜的。
洛笙兴许是之前那么多年亏得太多,郭燃给他做的软糕,以往都是掰成小块小块来吃,断断续续的能吃上一两天,现在郭燃早起给他做一块,不到傍午他就能吃完,一点残渣不剩,肯定会打扫的干干净净。
想要天天吃糕点零食不是难事,郭燃大可以从早到晚变着花样给他做,但洛笙总不能不吃正餐,也幸亏郭燃在南方长大,淮扬菜大概都会,红烧肉做得浓油赤酱满是甘甜不是难事,鱼肉滑里多放些醋,虽说不算甜口,但也能起到开胃的功效。
至于鸡汤药膳这类东西他就只能一口一口的哄着洛笙喝了,好在洛笙仍旧懂事乖顺,从不在这种事情上让他为难,他总是尽力的喝汤吃药,每日最多吐个一两次,孩子也随了他安稳的性子,头三个月一点都不闹他,洛笙被郭燃整日守着照顾着,郭小黑蹿个头的时候他肚子上也稍稍多出了那么一小圈软肉。
唯有一件事会比较麻烦,洛笙若是晚饭后孕吐,郭燃就相当于白白忙活了一个下午,他过了那股难受劲还是要吃东西的,怀了孩子之后各方面的身体消耗都大,他的饭量也比以前多了一点,要是什么都不吃的饿上一个晚上,第二天肯定要头晕眼花下不了地。
洛笙知道这点,郭燃总是刚刚天亮就起来给他弄早饭,给他煮粥做菜顺便还要给郭小黑热羊奶做米糊,小猫长大一些已经可以吃些别的了,郭燃动不动会给它用清水煮点鸡腿肉或是鱼肉,混在小米煮成的米糊里喂给它。
洛笙过意不去,明明是他想收留的郭小黑,眼下却交给郭燃照顾,他自然清楚郭燃武艺出众内功深厚,又正是当打之年稍微辛苦一些也不会有事,但他还是会心疼,头三个月他不敢托大,三个月一过孩子始终安安生生的没有事,他就开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郭小黑梳毛或是揉肚子消食这种活他都统统包揽,帮郭燃择些青菜或者洗点小件的衣物他也都主动去做。
依着郭燃的心思他想让洛笙整日歇着,自他与洛笙相遇以来,洛笙从来没有安稳无事的时候,从军营辗转此处的时候他以为可以消停一些时日了,然而紧接着沈辞安横插一脚再加上柳骞的事情,洛笙重伤初愈,他想着可以多陪他一段时间让他平平安安的把身体养好,但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又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可大夫也说过,洛笙这是头胎,假若身子没有那么大的反应还是每日活动几下比较好,这样生产的时候应该不会那么辛苦,他在院子里放了一张加了靠垫和软垫的竹椅,盛水的木盆也加高了一圈,这样洛笙坐下之后几乎不用弯腰就能择菜洗衣,灶台那边他每日煮三大锅开水,放在缸里让风吹到温凉才由他盛进盆里给洛笙用。
洛笙会认认真真的帮他搓洗衣服,郭小黑的毛又蓬又软,它这些时日吃得好又粘人,他和洛笙的衣服上总是粘着许多黑白交错的猫毛,外衫因此变得难以浆洗,他怕累到洛笙所以这些难洗的他统统包揽,给洛笙的只是些贴身的小件衣物。
郭燃起初还觉得没什么,他换了一种皂角粉,比原先的贵上一些,洛笙用着不会烧手过敏,他在厨房剁肉卸骨,洛笙在廊下搓着他的底裤,他腾出空出去看看就见洛笙整个人都红彤彤的低着头,从耳尖到颈侧满是红晕。
郭燃的底裤要比洛笙自己的大出好几圈,天气渐热,男性腿间的体味要比秋冬更重一些,郭燃不会给自己额外做什么吃的,他一直拿洛笙吃剩的汤水饭菜来填肚子,洛笙是体虚得补,他吃了那些东西就只能是愈发精神,再加上他们许久都未亲近,贴身的底裤自然是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味道。
郭燃难得觉得有些臊,他还以为洛笙是被熏得,皂角也抹不去那种怪异的男性体味,偏偏洛笙用得水还温热,郭燃不用低头都能闻到那股子气味,更别提洛笙的鼻子那么灵。
他和李君澜那个不爱出汗的怪胎是两个极端,谷中人总爱笑话李君澜除去血气之外没点男人味,沈辞安身上非但没有汗味反倒还有用熏香的习惯,他一贯觉得另两个人穷讲究没点男子气概,如今他却突然想和他俩一样,至少不会让洛笙嫌弃。
郭燃干咳一声赶紧伸手去抢,他结结巴巴的让洛笙回屋歇着,言语之中满是尴尬,洛笙袖口沾了点水,挽起的长发柔软乌亮,泛红的眼角似乎隐隐带泪,阳光在水盆中小小的水面上洒下碎金,郭燃涨红了一张脸实在是不知道应不应该为此跟他道个歉。
“我……我能洗,没事,没……正常的……你别,你别……”
洛笙实在说不出口“你别害臊”这四个字,他只能柔声去蹭郭燃的颈子,他是绝对不会嫌弃郭燃半分的,最早在军营的时候他稍稍见好,郭燃喝得烂醉来找他,醉酒吐出的污秽和脏掉的衣服床铺全是他一手清理的,他那会就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郭燃酒量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还能烂醉如泥实在是稀奇。
还有一次郭燃恶战归来满身血污,拥着他胡乱揉搓了一夜就走,凝固着血肉的脏衣服扔在床下,一旦放置的时间长了就更难闻,他用凉水把衣物泡开再慢慢搓洗,他不知道这身衣服对郭燃来说重不重要,但等郭燃再来是看见干净叠好的衣物是欣喜高兴的,他因而也在心里悄悄的欢喜了一下。
洛笙总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三个人待他太好,而他又无法以同样的东西回馈,孩子是李君澜或沈辞安的,这或许能当成一个回报,但这个孩子不是郭燃的,他既然知道自己可以怀孕,那以后他会想尽办法揣上郭燃的骨肉,眼下他只能做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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