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相信学校主任我很欣慰,你们主动来求助,我也很高兴,说明你肯定学校的权威。”
说明你受制于权威。
“我希望。”着重后两字,“你和李鸢不是帖子里说的这样。”
“我们不是。”
“学校不替你担风险。”
“我知道。”
“我需要你一个书面的保证。”
“写。”老班敲敲茶几:“小满,写个保证,留主任这里。”
“写……我不会写。”
“不会写还是不肯写?还是不愿意写?”
“……不会。”
“哎,简单很,关系证明从小到大没写过?”孟主任笑着去抽抽屉里的一张A4,拿出襟前的烫金钢笔,拧开笔帽,锐利的笔尖冲外,直直递出:“保证书,兹证明,鹭洲中学,班级,你名字,与,班级,李鸢,为积极健康的同学与朋友关系,某年某月某ID发帖,标题,均所言非实,其影响或将妨碍我与当事人正常学习活动,特恳请校方查清事实真相,整肃校风,明净校园,给予学生尚勤、勤学、守纪、立德的学习环境。特此证明,此致敬礼。”
“你的名字。”孟主任说,“你的班主任的名字。”
长大,毕业,就业,翻三覆四,打情卖笑,彭小满日后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经历,越来越不觉得羞愧,越来越觉得得心应手,到某时某刹,某个灵光一闪般的片霎,彭小满突然才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悟出来个理儿:人越长大越要自一分二,一个守己,一个不断自我背叛、摸爬滚打、饱经忧患、尝遍冷暖,遭遍人情,渐懂世故,渐形状圆钝,丢失原则,金刚不坏。然后呢?然后渡劫成功,销毁守己的那个自己的挂碍,飞升向人生巅峰。
这年的彭小满还没特牛`逼地自行率先参悟,仍执迷于情情绕绕,几个破字,好比字字泣血。他不愿面对似的龙飞凤舞练笔写就,字形挛缩,如虫蚁至惘的行迹。低着头,写得发蒙,一手热汗。
不是老班背后拍一掌,说句“字写工整”,差点掉泪。
狗屁的没关系?李鸢我靠你别信,假的,场面话,真的,我真喜欢你!
发四!
操等我俩毕业我看谁管,谁还手欠逼事儿多?爱谁谁,嘿。
嘿你妈。
言情小说似的,彭小满说了很多含义复杂、物美价廉的对不起,为李鸢,也为自己。
天幕垂了,涌生红黄,行人扁舟似的归家停泊,催生烟火。李小杏家门口挨着个实验附小,独立操场,对外开放,红胶跑道平整簇新,准线雪白,西南方向的树影里一排明黄健身器材,甚至还有个不足五六米高的迷你攀岩墙。李鸢上了太空漫步机,脚踩踏板,俯上横杠,埋首进臂弯,轻轻晃悠。电话嘟了七八响,那头人才接,开口说话,温吞黏重,带着轻微反响。
“回音是几个意思?今晚上有阶段测吧?”李鸢嫌高鼻梁硌得慌,侧脸靠着,远目跑道对侧的淡金色的三两行人,“吃什么呢,哗啦哗啦响。”
彭小满吐掉嘴里的包装袋,背手一撑,靠上隔板:“厕所,面包。”
“厕所里……吃面包?”匪夷所思,黑人问号。
“不是,哥哥,希望你不要误会,事情呢,其实这样的,我呢,本来是在走廊吃的,晚饭嘛你懂的,再加个维他奶就很豪华了是吧,结果你吧,打电话,哥哥你知道的,被老师看见,我的手机可能会死,所以,嗯。”
彭小满窸窸窣窣吞咽的动静,像个啮齿类动物,絮絮叨叨说话,可爱得要了李鸢老命。李鸢煞有介事地首肯:“啊这样啊弟弟?哥哥知道了,那就先挂吧弟弟?”
“好哦,哥哥再见。”作势拉远收声器。
“哎?”
“嘿——”想来串诡诈的贱笑,没嘿对姿势,呛了口面包屑,咳得不行,“等会儿,咳!靠,咳,咳,咳,我先挂了咳完回你,咳咳。”
“敢挂试试,咳吧,我就这么听你咳完,咳出点节奏来,R&B听过么?”
“你贱不贱咳!咳咳,咳你,咳这什么爱好?”
“爱好男。”投桃报李,李鸢也自然而然地,回馈了他一句陈情:“爱好彭小满一个男。”
彭小满咳得眼眶微热,心里直骂,说你真是土味骚话说来就来。手背擦了下鼻尖,强行止咳,呛得沙沙的嗓子说起话来,加上反响,好听的像绵沙细粉似的冬霖,代表了烟蓝色:“骚死了。”
“你管谁借的脸说我?等着,我把你下午那条短信截图发你。”顿了一刻,李鸢又突然笑:“哎,我发觉跟你打电话,你不是咳嗽就是打抽抽,下回还能是什么?”
“别别别别发我,我羞涩,你自己截图保存一个人嗨就行了。“彭小满拒绝三连,“下回啊,就……打嗝儿?”
“别说了我都有视听感了。”
“你还欠嗖嗖地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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