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泠准备了满桌佳肴陈酿,让众人无不惊叹他的手艺,初见时留给人印象的生冷,他就是与人说话都是淡漠的,可这人绑着围腰忙出忙进又上哪去找那无烟火气息的高冷模样。
席间众人偶尔能和宫泠搭上几句话,可更开阔的是陆辰远,几杯酒下肚更是畅言,到最后直接倒在宫泠怀里,嘴里碎碎念叨个不停。
“本就是贪玩的性子,此番倒是委屈你了。”宫泠一言让几人侧目。
甘青司也开了口,“宫泠,你这是何意?”
“我一个老人家待在深山老林不为过,可这孩子终究是委屈的,想他衣食无忧,阖家圆满,大好前程若断送在我手里实是可惜。”宫泠理着他的发,话像是说给他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宫泠你就是野林子呆久了什么都想太多。”甘青司忍不住说一句,“人家野林子都和你待了,你倒好,这会开始给人琢磨出路了,当初干嘛折腾人家?”
“许是他太惹人烦了。”
“你才惹人烦!”甘青司喝了口酒又道,“你那活尸昨儿个我们也没少杀,您也趁这机会好好休息,别再一天到晚担忧北楚活尸了,你这里一个大活人还不够你想?”他将碗筷放齐,几人也陆陆续续起了身。
大伙向宫泠告别,也婉拒他相送。
出门之时甘青司没回头,只留了一句话,他说,“宫泠,别回来了。”
宫泠许是多年心事未再想起,心中一阵酸楚。
北楚不是乡愁,甘无衣才是。
迷蒙的眼缓缓睁开,陆辰远道,“老色魔,我听说书先生说,尝情是奋不顾身,长情是思前想后,偿情是至死靡它。宫泠,你对我是哪一种?”
泪沾湿了宫泠的衣袍,就连手背都落了梨雨,宫泠回道,“不知。”
“真狡猾。”陆辰远又合上眼,“宫泠,我不想你忘了谁,可你能不忘了我吗?”
“怕被忘了的,不该是我吗?”宫泠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睡觉般温柔,“远儿,若那三种情便能囊括我对你的所有,那世间的情也太索然无味了些。”听到陆辰远的抽泣,他又道,“不必急着证明什么,所有的情都是求不来的,可唯有你是我强抢过来的,你便是那证明。可明白?”
“宫泠,不许唬我。”
“你可觉我是在唬你?”
陆辰远没在说话,只是慢吞吞的摇头。
“莫要哭了,我心疼。”
听到这陆辰远索性放声大哭,抱着宫泠的双臂死紧,直到最后哭累了在宫泠怀中沉睡。
林中前行许久,临近淮州码头一路更是热闹不已,一行人到达码头,可不巧人满为患,到处人挤人,其间有看热闹的也有赶热闹的。
甘青司深吸几口气,一边大声道,“我们今儿走得了不?”
江溢嚎了一嗓子,“必须了!”
这一声可谓是中气十足,不少百家弟子都打量过来,一看倒好,又是叽叽喳喳不绝,甘青司倒是学乖,三两下挡在席若白面前不给人看,可谁又看不到不是?脸你能遮住,那衣裳片脚的你甘青司能遮干净不成?
众人也不放过机会,热心的招呼着,也不管别人认不认识,好生喊了便是。
“席师兄!”
“席七师兄!”
“席师弟。”
瞎叫唤什么!你家没师兄?你家没师弟?
其中有混的,也有认真对上来的人。
甘青司恼火扫了一眼面前的脑袋,十分不情愿让了个位置,哪知席若白语气轻快的出了声,“君师兄。”
虽是人群熙攘,可来者与旁人的气质别有不同,他墨发只绑了根青黛结,一身衣服也是随随便便的浪子模样。“你们可有与船家提前知会?眼下赶水路的人众多,想寻得艘船可是不易。”
“二师兄早已传信淮州护灵人张罗此事,劳烦师兄关心。”席若白话刚落下,就听得人高呼梦岭之名。
席子期闻声而过将人带到几人面前,就见船夫一脸苦闷,叹道,“还请梦岭各位仙使绕过小的,我于前一日就把船备在这云天渡,谁知刚才……,”他难为的苦着脸,“刚才有人劫了船就走,我们如何说他们都不听,就连我船上的小工也一并带走了去。”
“谁人如此无理?”席子期问道。
“还能有谁?就是祈鹫山那几位活神仙!”船夫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当家的都快急死了,可就是调不出一艘船来,怎么都得等我们家船从得凤回来,那少说也得二十日啊。”
“不肖子弟!我定要拧了那几个小混账的耳朵!”说这话的不是谁,便是方才风度翩翩的君澈,君无忧。“带头的可是君轼那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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