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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八十三章

在一月到二月过度的那个中间，A市下了一场大雪，从头一天晚上的鹅毛大雪一直下到早晨，还是有些飘雪。

步凡五点起床那会儿开窗，感觉到了几片雪花飘到脸上的冰凉，她打了个寒颤。没睡醒脑袋有些昏，看着下雪特别开心，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床上，语调快速急促的说了句，

“谢终南快看……”

下雪了三个字卡在嘴里没说出来，心里又是一阵感慨。之前她和谢终南说好下雪了就翘课去打雪仗堆雪人，可是现在走在雪地上，脚印刚落下就被雪花覆盖。步凡看着前面的人背影有些像那个女孩，地上那白晃晃的一片又闪得她眼睛有些痛。

看着有些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步凡想自己终究是迷失在了这个冬天。

高三的作业和考试多到无法想象，就算是因为失眠的睡眠不足也丝毫不能影响到步凡的做题，她和谢终南的差距已经基本稳定在了一到三分，李山有时候能和步凡打成平手或者超过她。刘成几乎可以稳定在五百五十分，老周每天看着他们几个乐得合不拢嘴。

二诊的成绩步凡和谢终南差三分，李山比步凡差一分，稳居全年级前三，只是步凡看着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当二诊过后三诊，然后高考，她就真的，再也看不见谢终南了。很多年之后想起来可能也只是哦一句，或者心里还是会痛，可是不管怎么样，谢终南就是已经不再陪在自己身边了。

老周来问过步凡为什么要自己把位置给搬到这么远的地方，步凡说是他们几个挨在一块总要说话，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度过高三剩下的时间。老周很欣慰的走开了。

步凡其实很庆幸高三这样高强度的生活节奏，大部分时候都能让她脱离现实，甚至有时恍惚之间会觉得谢终南和她不过是一个距离很遥远的梦。

只是有时候她半夜醒过来手一抹全是眼泪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谢终南在她心里已经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占据了所有位置。

步凡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镜子，经过精密的调节之后恰好能看到谢终南的座位，但这原理初中就学过了，她能看见谢终南，谢终南也能看见她。但是步凡十分坦荡，每次去看镜子里面的谢终南的时候，如果她恰好抬头看见自己，步凡的目光也不移开，眼神没有聚焦，看起来就像是在看着镜子发呆。

虽说她知道不应该这样偷看她，但是这是她唯一的想法了，就想着能在分开之前，多看几眼，把谢终南最好刻到脑袋里。

毛子易苦心暗恋俞瑶多年已经忍耐不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路上特别认真的对着俞瑶说了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告白词。

俞瑶在躲了一个星期之后，出乎步凡意料的，和毛子易在一块了。

“你真的喜欢毛子易吗？”这是步凡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问的第一句话，毛子易是她的朋友，毛子易是个好人。俞瑶之前不管不顾的跟着那个谁纠缠了那么久，她不相信俞瑶这么收放自如。

当时俞瑶考虑了很久，很认真的和步凡说，

“我和卿一肖那么久，感觉自己就是在争一口气，我想自己明明没什么错，为什么他就是要这样？所以更多的我是在较劲，我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可是毛子易，他和我告白之后，我失眠了很多天，后来发现脑子里面全是他，挥都挥不去，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如果一开始他不老是一直骂我智障，或许后面也没卿一肖什么事儿了。”

步凡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她相信俞瑶说的，俞瑶不是那种非谈恋爱不可的人，特别是现在高三的特殊阶段。但是只要俞瑶决定了要去爱，就一定是真心的。

毛子易充分表达了自己一定要和俞瑶在一起的决心，带着俞瑶回了他家，那天正好毛子易妈妈给他筹办十八岁生日宴，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请了过来。毛子易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俞瑶郑重的介绍给了他所有的亲戚。

他妈抄起棍子追了他两条街，最后拗不过儿子，从手上取了个镯子交给了俞瑶。俞瑶那天给步凡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有多么后悔和卿一肖在一起那么久，让毛子易难过那么久。还说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毛子易。

步凡听的时候笑得蛮开心，只是心里苦涩。他们可以说未来，可以说以后。步凡却感觉自己以后的感情都会是空白，曾经这样的去爱过一个人，以后所有可能遇到的人，想来都不会让她这样牵肠挂肚。

胡南在她离开从前的位置的时候整个人满血复活，又开始了每天风雨无阻的送早中晚三餐，步凡懒得再说拒绝，有时候吃两口有时候直接给分了。如果她透过镜子看到谢终南在往这边看的时候，步凡还会笑着和胡南说上两句。

她觉得自己特恶心，甩了谢终南，又这样利用胡南让谢终南彻底死心，可是一想到这样欧鹿就不会再缠着谢终南，又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付出了。

胡南又站在步凡桌子前停下了，步凡看了眼镜子，谢终南正低着头在做题，步凡耸耸肩，既然谢终南没看，那就准备拒绝这次胡南送的东西。

却看见胡南站了半天没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步凡把桌子往前移了移，正准备问他什么情况，胡南扯了下书包带，

“步凡，我…我想好了。”

“我现在对你说喜欢都太肤浅了，要等到我能有能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认真的和你说。所以从现在起到高考，我都不会打扰你了，我会好好学习，拉近我们的成绩距离，要是大学我和你留在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学校，我再开始正式追求你。之前是我太幼稚，考虑得太不周到，抱歉。”

步凡听着这一长串话给愣住了，她惊讶于胡南突然这么牛逼的思想觉悟，但是这肯定是有人和他彻夜长谈之后给疏通的啊。步凡其实很想告诉他确实不用正式的追求，因为怎么样都没用的，但是这一段话让她脑子稍微短路了一阵，她点了点头，

“嗯。”

胡南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背着书包，把背打得特别直，从讲台上走了。其实步凡心里是很感动的，毕竟活了这么多年，遇到一个这样人畜无害的男生这样干净的喜欢着她，确实是一件值得终生纪念的事儿。

李山算是个特别称职的哥们儿，虽然步凡几次三番强调不用再给她透露谢终南的信息，但他还是定期给步凡汇报。比如谢终南下课去那儿看风景了啊，上课做了几张卷子啊，下课睡了多久之类的。

其实这些步凡都能从镜子里看到。手机又震动了，步凡拿出来，屏幕上果不其然显出李山两个字，

——你和南哥到底有完没完啊，南哥两个月就跟我说了个嗯字，这情况比以前还冷漠啊。你们到底是谁先吵的？南哥？那你别担心了，南哥绝对心心念念记挂的全是你，现在还埋着脑袋在草稿本上画小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步凡看着这句话笑出了声，眼睛又往镜子上看了一眼，谢终南还是埋着头。她还以为谢终南在做卷子，结果居然无聊到开始画小人了。

——山哥，你真不用管，没什么大事儿别和我说你家南哥，我听着有点难受。

——我觉得真没事儿，南哥明显就还没彻底放下。

步凡看着叹了口气，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