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送别
送走长姐,厉弦似乎觉着身体里的精神头也一下子萎靡许多,若大的厉相府少了阿姐明艳的身影,竟而格外寥落起来,连光秃秃的树枝也和身边这时不时咧着嘴的阿奴一般碍眼。
经了庄子上那一夜,厉大公子身边的人似乎默认某位好运气的奴仆过了明路,算得上小半个主子了,往日或许还有些不甘和轻慢,如今连石屏这等公子爷贴身心腹之人也对阿奴客客气气,旁人还有甚好说?至多不过酸气扑鼻地暗啐一口“好狗运”!叹息公子爷瘸了难医的眼神。
入画那一夜心神受了“重创”,为了让公子爷一见生怜,她又穿得单薄了些,感了风寒,这些日子是涕泪横流,被留在庄子上免得过人,她是伤心欲绝。
好在主子爷倒不厌弃,大约是咳咳,不可言的愧疚,厉大公子着人按着理气补身的方子煲了几份汤水,让她好生将养,倒是让入画又生出几分韧性来。哼哼!男狐狸精有的公子都有,男狐狸精没有的她都有,指不定哪日公子爷便厌了那粗笨的口味,她自是要好生调理,莫要失了颜色,以待来日再战!
烟青在阿奴面前也无了往日趾高气扬的嚣张,烟波淼淼的水眸都灰暗了许多,见着仲二冷哼一声,避之不及。
腿脚渐渐康复的阿奴也开始了每日的晨练,自己练,还得陪着公子爷练他那油水略多,软乎乎的小身板。
仲衡一边帮着阿弦校正他的动作,心中也有些隐隐的遗憾,其实阿弦那肉乎乎的软肉,摸起来甚是得劲,声声发颤时软肉还会可怜兮兮地抖上几抖,忒也痒人心。
他看看自己这一身劲健又蕴含强大力量的肌肉,想着来日若是阿弦也练得这般五大三粗,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心中微微一动,自家祖传的武将之技虽强身却磨砺太苦,也不适用阿弦这公子哥的体质,倒是仲家女儿们练的“十段锦”养生护颜、袪病健体,似是更合适些。有他活着一日,又怎会让阿弦有上战场与敌厮杀的一刻?
心中决断,手下便微调,种种动作和缓许多,不知不觉变了个套路。
厉弦倒是不查,只觉着仲家这门功夫练着确实有效,近日的这些招式更是舒展、呼吸相调,比往日那些马步冲拳之类的粗笨功夫更显格调,就是招式略娘了些,既是有效那便忍了这小小不适,他厉大公子向来只讲实效,从不在意什么脸面。
只是?莫非仲二这夯货一身腱子肉的好身材,也是这般手伸伸、腿展展,优美异常地练出来的?好生奇怪。想着想着,他这眼神便有些不对,瞧着仲二那认真的样儿笑得古怪。
笑着笑着,仲二那夯货居然又脸红了!
厉弦瞠目结舌,思绪悠远,有些忧伤,这夯货莫不是真让他弄傻了吧?这么说来,倒还真有些怀念当初邪肆残酷的修罗阉将军,起码那货不会时不时发痴……啊呸呸呸!诸天神佛保佑,还是让这夯货傻笑一辈子吧!
厉大公子的虔诚,上天可鉴。
如此心中宁静,平安喜乐的日子,虽然无趣得长草,但他珍若性命,再不想有一刻回到那地狱之中。
谁要想夺走,就莫怪他毒心辣手!
***
三朝回门,一夕辞别。
厉澹绾起青丝,嫁作他人妇。辞别父亲与弟、妹们之时,厉澹终于忍不住泪,握着阿弟的手呜咽不已。河间王在一旁叹息劝慰,将人揽起。
厉弦看着阿姐破涕而笑,脸上是新嫁娘独有的容光焕发,不由心中低声问自己,此时此刻,她终究是幸福的吧?
[哎呀,美人阿姐嫁了,小厉子多送送吧,此去阳关无故人啊!]
[地理盲啊!阳关离河间郡有千把里远呢!]
[哎?一刷时好像那个河间王毒美人后来登基了吧?不是给了咱小黑屋常住人口“主播恪”一杯“美酒”当登基礼么!]
[啧啧,一雄复一雌,如此美人,双双对对,好浪费!【哔——】]
【阿弦,多送送你姐,上人们对你们的礼仪婚俗很有兴趣。】钟恪道貌岸然地说道,原生态美人们总是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有这两位出镜,观众都上涨了一波啊!
厉弦听这提示,精神也稍振作了些,何以解忧?唯有赏分。
原也是要送阿姐的,既然有赏格,厉弦便自告奋勇相送,厉相怀疑地看看他,不太放心地又让厉弢跟着一起送。厉大公子撇撇嘴,也不管老大人如何狐疑,径自让人备车,大冷天的,他又不是新郎要亲迎,自是车乘相送。厉弢慌忙跟上,唯恐又糟长兄白眼,也不敢与他同车,另备了一辆轻车。
这一送,一里又一里,依依不得别,终于在十里长亭敬酒祝歌,天高路远,自此别过。自然酒是厉大公子喝的,诗歌是厉二公子吟的,各擅胜场,别样风骚。
回程途中,郑青郑赤打马而行,石屏林泉也十分识趣地缩在后车,厉大公子的车厢当中便只坐了他自己和“新宠”阿奴两个。
厉弦饮了些酒,便觉一股热气上涌,身旁踞着好大个汉子,但觉车厢都挤挨不少。混身燥热难当,他却不是什么委屈自己的人,既然用都用了,舒爽得很,便也不再矫情,破罐子破摔,兴致起来,扯过那碍眼的家伙就啃……
正春情初动之时,马车徐徐停了下来,醉眼迷离的厉大公子恼道:“又是怎地?”
仲二偷偷亲了下他的耳朵,以示安抚。
厉弦一巴掌拍开这放肆的奴仆,却听石屏在车外禀道:“公子爷,二郎大约是刚喝了些酒吹了风,有些不适。青果求禀公子爷,是否能往渭河边的捷道走,怕延误了医治,二公子身上不好。”
“这般无用,喝这丁点酒都‘过敏’!”厉弦不耐烦地低声骂道,却也不能丢下这便宜兄弟不管,回头厉相还不吃了他?厉二郎这饮酒发疹的症状时有时无,他也略有知晓,看了“宝树”上的法叶,自是知道大概是过敏症状的一种,今日相送长姐一伤怀,不过饮了半杯酒,半杯还祭了地,这就挺不住了,真真是废物点心。
骂归骂,该绕道还是得绕道。
他们来时走的是官道,原是当朝皇帝二十来年前登基时修的,宽阔平坦,又有官府时时维护,路况甚好,因直通城门,离着厉相府要绕些路途。渭河边的捷道其实是当年秦皇驰道遗迹,年久失修,未修官道之时,多有行人车辆,这些年却是人烟稀落,甚少有人走,但有一个好处,便是离相府所在的西城片近了许多,绕行此路,车辆自是颠簸,但至少能快上半个时辰。
“走捷道!”厉弦悻悻吩咐了声,又懒懒躺回自家专属的肉垫之上,一时兴致全无。
仲二微微一笑,轻轻捏捏自家嘴坏心软的公子爷,那肉乎乎的小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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