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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照例去五号包厢看了克里斯汀的演出。看了一半，少年就不是很想看了，就先行走了，回了房间看书。他已经认得越来越多字了，也喜欢上了看埃里克的藏书。

不料到了晚上，却发现埃里克把克里斯汀带到了地下宫殿，还过了一夜。而且埃里克居然还给克里斯汀唱歌，还夜之乐章！说好的只给我唱歌呢？（并没有说好）少年气得嫉火中烧，简直想给睡着了的克里斯汀送去一个噩梦。最后还是忍住了，不行，自己的嗓子还没好，而且克里斯汀是无辜的。去他的无辜，不不不，冷静，冷静。哎呀不行，还是好气！走了走了，睡觉去。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到了早上，少年窝在被子里不想起床，他不想去看埃里克温柔对待克里斯汀的一幕，那太刺眼了。忽然，他听见了埃里克的一声惨叫。他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跑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正想推门进去却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羽毛，又想到克里斯汀在屋里，于是便躲在门外探头往里看。

只见埃里克右手捂着脸，正边破口大骂边四处找他的面具。克里斯汀被推到了地上害怕地看着埃里克发火。最后，埃里克冷静下来了，“我的脸是你难以想象的可怖，你恐怕看都不敢看，就连想起我都是不敢的。我这明明该是在地狱里燃烧的，令人作呕的怪物竟然无耻地觊觎天堂的美好。不过，克里斯汀，恐惧也能转化为爱，你会习惯的，也会学会看见这丑陋的驱壳后的我”，埃里克试探着把手放下，克里斯汀吓得扭过头去。

少年在门后哭的泪眼婆娑，双手紧紧地捂在嘴上，埃里克，你竟然爱上了别人！你为什么爱上的不是我？我看见了啊，我看见了你富有才华的灵魂，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耀眼。我听见了啊，从你的歌声中，琴声中传出来的你那美好的心灵。我见过你的梦境，在我来之前的那些噩梦，可那不是你错啊，是这个世界对你太残酷了。少年转身后背贴在墙上，感觉到心中一阵刺痛，他无力地顺着墙缓缓滑下，跌坐在地上。水神明明告诉过我，只有在我喜欢你而你也对我有好感的情况下，我才会便成人，可是为什么你却爱上了克里斯汀？那我为什么会变成人？是因为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那我为什么变成人后身上却还有羽毛？为什么我张口却只能发出鸟啼声？是因为你的爱不纯，你的心里不只是有我吗？

在嗓子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少年有偷偷试过，他想练习一下叫埃里克的名字，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发出鸟啼声，最后试到嗓子又咳血了。导致他的嗓子到现在都没有好，埃里克还很奇怪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少年一边无声哭泣，一边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血顺着他的脖子流淌而下。这连一句爱你，连心上人的名字都叫不出口的嗓子有何用，毁了算了！忽然少年想起了埃里克的梦，那些由他带给埃里克的，让他灵感勃发梦，他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行，不能毁了这嗓子，只有自己亲口唱的歌，才是他的法力最好的媒介。他可以借用法力，用梦境向埃里克表述爱意啊！而且，埃里克在他还是鸟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唱的歌。就算是用鸟语，埃里克也一定能够听出他的歌中的浓浓爱意。

少年连忙跑去找药，对着镜子抹上。幸好没有真的伤到嗓子，少年庆幸地想，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纵横交错的可怖划痕，不行，我得拿什么遮一遮。翻箱倒柜地找来了一条丝巾，少年把丝巾围到了脖子上，小心地把伤痕掩盖住，又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这样就好了，应该看不出来了。

另一头，克里斯汀把面具还给了埃里克。埃里克把面具戴好之后便把克里斯汀送了回去。

之后，他回到了工作室，呆站着发愣。少年走进屋里从身后抱住了他。埃里克没有反应，只是轻声道，“她怕我。就连她也怕我。为什么没人愿意接受我？我的父亲从没见过我的脸，而我的母亲，为了不再看到我的脸，也哭着送了我一个礼物——就是这个面具——还让我永远都不要脱下来。”埃里克的声音里透着绝望，他泣不成声地跪在了地上。

你还有我啊，我就不怕你啊！我愿意接受你，你别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埃里克，我爱你。

少年跪在埃里克面前，抱住了他，伸手想要抹掉他的眼泪。

埃里克死死地握住了少年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盯着他，那双在夜里发着光的双眼像是着了火一样，他狠声说：“小夜莺，你也很好奇吧？你是不是也想看看我的脸？你也总是盯着我脸上的面具呢！你只是没有克里斯汀那么大胆不是吗？还是说你已经偷偷在我睡觉的时候看过了？”

我没有，少年拼命摇头。他的手被抓得很疼，可是他不敢挣扎。埃里克现在好吓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我会等你愿意给我看了，亲自摘下面具之后才看。你要是不愿意，我一辈子都不看也是可以的。

“呵。也是，你要是看过了，又怎么还会愿意留在我身边？怎么样，要看看吗？走吧，走吧，全都走吧！”埃里克说着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把那半边畸形怪异的脸凑到了少年眼前。

少年被他忽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缩了一下。埃里克别过脸去，苦涩地说：“果然你也是怕的。”

少年凑上前去，想安慰埃里克。虽然是有点恐怖，不过等习惯了之后应该还好吧！而且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华丽的外表，他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埃里克的歌声才迷上埃里克的啊！

“不过，”埃里克扭过头狠毒地讥讽道，“你也没资格嫌弃我不是吗？”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少年的手臂，忽然伸手拔下了一根羽毛。

好痛！少年下意识地捂住手臂，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埃里克。

“什么样的怪物才会长羽毛，还只能发出鸟的叫声啊？”

少年惊讶地看着他。

“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房间里惨叫了一个下午，却全都是鸟的啼叫声。这里可是我的地下宫殿，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忽然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仔细地端详着这张精致美丽的脸蛋，眼中满是羡慕。埃里克简直无法控制住自己，口中不停地吐出伤人的话语，“你可真幸运。虽然也是怪物，但穿上了长袖，又有谁能看见你身上的羽毛？只要不张嘴说话，装成哑巴，又有谁会知道你只能发出鸟啼声。”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少年的脸庞，痴迷地看着少年完美无缺的脸，口中却吐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词句，“对呀！你是多么的幸运。不如让我来帮帮你，让你看上去像是常人一般吧！”他忽然伸手，又拔下了几根羽毛。

你疯了！少年挥开他的手，跑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埃里克抑制着自己冲上去把他抱住的冲动。最后他捂着脸倒在在地上低泣道，“走吧！走吧！不要回来了。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就像那只夜莺一样，走了就不要回来了。那只夜莺要是呆得再久一点，我就要忍不住了吧！啊，你是不知道，每一次看着它在傍晚离去，我是有多想折断它的翅膀，让它不要再从我身边飞走。每天早上看着它毫无防备地睡在我身边，我有多想拔掉它的羽毛让它再也飞不起来。”

“你也是。你不知道你之前脚伤到了的那段日子，我是多么的开心。你行动不便，只能由我抱来抱去。你不知道，在你的腿好了之后，我有多想让它一直好不起来，让你只能依赖我。

“还记得我之前问你要不要走吗？你不知道吧？你要说想走，我立刻就会把你给锁起来，让你永远也无法离开。幸好你没说要走。

“走吧，快走吧！在我控制不住要伤害你之前，走！”

七、醒悟

少年跑着跑着又停了下来。埃里克应该只是太难过了才会情绪失控的。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你干嘛抖，你为啥要害怕，那是埃里克啊！有什么好怕的啊！那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埃里克啊！

不行，我得回去。

少年转身往回跑，却忽然变回了鸟。

我怎么又变成鸟了！怎么会这样？埃里克，你是不爱我了吗？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夜莺难过地飞走了。

边飞边唱着歌，发泄自己的情绪。

另一头，埃里克呆呆地看着手里被他拔下来的羽毛，忽然发现少年身上的羽毛和夜莺掉落下来的有点像。他百思不得其解，少年的歌声也和夜莺的很像，给他的感觉也是。总不能说少年就是夜莺吧？不可能！不可能！他否定了自己的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嘛，一个是人，一个是鸟。

夜莺回到林子里，伤心地低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