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又是直男,又不讨厌赵启平的吻呢?
他以前的生活是个逻辑清楚的流程图,每个节点上都是非此即彼,庄恕要做的就是从中选出对自己有利的那边,但赵启平可不是一道用yesorno能解决的选择题,何况这道题从前提上就不成立,就像在说博尔特天生小儿麻痹还拿了百米金牌似的,受过严谨医学训练的庄恕压根儿没法说服自己。而且他拧巴得都快掉头发了,主动吻人那个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他躲着赵启平,以那小子的脑子和脾气,真想找他的话也不会找不到啊。
赵启平这两天其实挺忙的,比方说用完的教材和提纲要打包卖出去,宿舍要退掉,杂七杂八的东西要收拾,好几个假期兼职的面试也得去,还有最重要也最没把握的一件事,他得想办法说服老头儿答应自己放假留在洛杉矶。前几样事情都很顺利,算算连奖学金加上退回来的宿舍费用差不多也有三千刀,换车肯定不够,但是假期如果能再赚一点儿的话,至少够租个条件不错的卧室,至于独立公寓那是不敢指望的。他办事效率很高,先是敲定了两份兼职,白天在加油站收银看店,下班之后再去小大阪一家贵馆子做服务生,又见缝插针地看了若干处房子,可惜都不中意,要么太贵,便宜的那些不是又脏又旧就是室友看着不像正经念书的。最后赵启平牙一咬,决定在车里凑合几天,直到找到称心满意的住处为止,反正加州冬天冷也冷得有限,绝不至于冻死。
就在他睡在车里的第一天,赵医生破天荒地主动打电话过来,赵启平惯例报喜不报忧,敲锣打鼓地汇报了自己如何露脸,又考第一又拿奖学金,忖度着老头儿心情肯定不错,笑嘻嘻地打算先斩后奏:“还有个事,我在这边找了两份兼职,打算体验生活自己赚点钱,假期就不回去了。您可别生气,咱家不是也不过圣诞节嘛,过年的时候我肯定回去,还给您包个大红包,好不好?”
赵医生看着门外安如泰山的两个不速之客,神色复杂地笑道:“好吧,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钱不够用就和我要,听到没有?”
赵启平欢呼一声挂了电话,赵医生这边门铃也响了,他犹豫着没有开门,站在客厅窗帘后头向外窥探。这两个人气质风度乍一看都极好,穿得也体面富贵,但身上那股危险味道隔着门就能闻出来,甚至比那些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大圈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很快发现了赵医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打头的那人向窗口走了两步,扬声道:“赵叔叔,您还记得老宅子里的萧七吗?”
一句话把他拉回十七年前,赵医生想起那个被飞车追逐死里逃生的下午,指甲嵌进掌心里去。这一刻他非常庆幸赵启平没有回来,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他们那孩子的下落,至于自己,多活了十七年,够本了。
他开了门,冷冰冰扬起下巴:“是萧选还是刘启?不管是谁,动手吧,利索点儿。”
两个年轻男人又对视了一眼,还是打头那个先开口:“赵叔叔,您误会了,刘启十五年前死在监狱里,是萧选下的手,至于萧选……”他笑笑,又嘲讽又快意,“萧家的传统您也知道,我——我们杀了他。”
他垂在身边的手被另外一只手轻轻握住,稍微高出半寸的男人微微一躬:“赵医生,我是跟七爷的徐安,小时候您也见过的。”
“景琰?你是景琰?”赵医生终于从眼前人的眉目中辨认出一点痕迹,他到底还是像他母亲的多。这么说萧家如今已经换了当家人了,萧景琰总会多少顾及手足之情吧?
一进门,萧景琰先看到了壁炉架上的相框,赵启平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字排开,最新的那张是高中毕业照,赵启平笑得开心极了。赵医生注意到他的视线,把照片拿下来递过去:“平平——哦,我取的名字,赵启平,小名叫平平。上一辈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今年刚上了UCLA,是个好学校。”
萧景琰端详了几秒钟照片,恭恭敬敬双手奉还,随即在赵医生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生恩不如养恩,您把小九养大不容易,我替死去的妈妈谢谢您。”赵医生手忙脚乱把萧景琰搀起来,顾不得寒暄其他,满怀希望地问道:“我家里……怎么样了?小斌妈,小斌,还有小斌的妹妹,他们都好吗?”
萧景琰实在无法启齿,徐安沉声道:“您太太和萧夫人同一天去世,小公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福利院,后来领养情况我们查不到了,小小姐……失踪。”
赵医生啊了一声,扶着壁炉好容易站稳了,定定神才能开口:“我现在回国方便吗?我想……去找小斌和他妹妹。”
徐安点头道:“您找一个叫列战英的人就行,凡是能办到的事,七爷绝无二话。”这话说得很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萧景琰却并无不满,补充道:“本来我们该陪赵叔叔一起回去,只是我想先见见小九,想来您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让徐安给您订最快一班的头等舱吧。”
与此同时,穿着侍应生制服的赵启平正笑吟吟站在桌边,眼睛从庄恕脸上一扫而过,好像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几位想吃点儿什么?今天的主厨推荐套餐很好,不试试吗?”
至于朝庄师哥抛飞眼这种事,他做得可隐蔽了!
#还直什么直你自个儿信么#哦豁亲哥哥要来了师哥怎么办?
第7章生扑!round2!
就吃顿饭的功夫,庄恕不知道被赵启平来回来去地看了多少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在上甜品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抗议:“——你怎么老在我跟前转悠,成心是吧?”
赵启平摆出无辜脸,配合他也用气声说话:“我得给你们这桌端菜倒酒换餐具啊,不service怎么有脸拿小费,一站一晚上我容易嘛我。”
“……行行行,结账的时候我多给你点小费,赶紧坐会歇歇。”庄恕老板的规矩是实验室里谁最小谁管杂事,故此聚餐经费也在他手里,让赵启平说得心一软先把好处许了出去。赵启平似笑非笑又看了他一眼,干净利索转身就走,弄得庄恕再次犯了拧巴:这小子看我半天难道就是图那点小费?别的事不打算提了?
他俩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用的是中文,庄恕的师兄师姐们虽然听不懂,但两人说话时的表情动作明显非常熟悉,替庄恕代过课的印度师姐看看赵启平的背影,再看看庄恕,一个劲儿点头叹气:“欧文,我终于明白你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
“因为我们学校的啦啦队长不够漂亮吗?我上个女朋友差点高中就进了凯尔特人的啦啦队。”尚处于薛定谔弯的庄恕笑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启平悄无声息又回来了,而且就端着托盘站在他背后,笑意盈盈地等他说完才把账单怼过去。
“庄师哥,你这个牛——”他乖巧地自行消音,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做了个口型,“咳咳,吹得和真的一模一样。”
庄恕摸出钱包来,在账单之外多抽出张二十的,想想又加了张二十,啪地拍到赵启平手里,语重心长:“买你闭嘴,不,少说两句就行。”
出了餐馆没走多远,庄恕听见身后赵启平喊他,这会也不叫师哥了,庄恕庄恕的听着格外脆生。赵启平出来得急,服务生的衣服都没换,马甲收束出一把细腰,脚大概是肿了,走得一瘸一拐,全不见刚才的利索劲,隔了好几米远已经冲他伸出手,语气倒是雀跃得很:“见死不救啊你,赶紧的搀我一把!”
庄恕总不能真的扔下他弃之不顾,叹着气抓住赵启平的胳膊:“何苦来,非要上赶着遭这个罪,你又不缺那一千两千的。”
“谁说的?一百两百都是钱,别说一千两千。”赵启平心安理得把一多半的体重转嫁到庄恕身上,长叹一声合理夸张道:“我连张客厅沙发也租不起,这几天都睡车里呢。”
庄恕皱眉不说话,抓着赵启平的裤脚往上拽了拽,隔着袜子也看不出来究竟怎样。他一直觉得赵启平家应该条件不错,起码父亲当医生的,算是中产阶级,开破车不过是家里要他吃点苦头的意思,没想到会当真把钱看得这样重,大概从小过得也不容易,难得话里话外从没抱怨过一句。
“肿几天了?”
“两天,他们说刚去的都要肿,适应了就好了,没事。”庄恕想蹲下去仔细看看,赵启平赶紧把脚收回来,扯着他往右拐,“我车在那边停着呢,庄师哥送我过去呗。”
“……别瞎跑,就在这儿等着。”
见庄恕匆匆穿过马路奔向对面的药房,赵启平眼睛转转,嘴角弯出个很有点狡猾的笑容。这才不是苦肉计呢,最多算是……顺水推舟?他估计了一下药房收银台前排队的长度,扭头进了身后的便利店,消消停停地挑好牌子尺寸颜色外形和味道,还顺手捎带着买了可乐薯片爆米花当做掩护,盖在花里胡哨的小盒子小瓶子上头。会不会真的进展到那一步他其实完全没底,但事前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万一有机会呢?赵启平毫无心理压力地从兜里掏出庄恕刚给他没多久的绿票子,付钱付得非常爽气。
好在庄恕并没发现藏在零食堆里罪恶的小秘密,买完药就打了车把他带到自己的住处。那是离学校很近的一套旧公寓,庄恕租了朝北的小间次卧,厨房浴室要和室友共用,不过圣诞假期只有他一个人在。赵启平进门之后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就再也不想起来,闭着眼睛躺平装死,任凭庄恕脱了他鞋袜,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脚踝慢慢地转。
“这样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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