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睨了他一眼,心道,这娃儿可能是垃圾电影看多了,精神污染已经习惯了吧?好电影本来就是百里挑一,烂电影俯拾即是乃观影常态~
一片被虫噬的宽大绿叶随风飘落在橘黄色的路灯下,在地面上投出带着叶子窟窿的小小阴影,天边大如圆盘的明月衬得路旁的树影更黑。
詹姆斯站住脚,望向马路对面灯火通明的七层高的XXX菠萝酒店,侧头看我,“今晚就住那里吧。”
“行。”
订了一间双床间——0405,交了款后,我和詹姆斯一起乘电梯到了四楼。
酒店四楼走廊的地板上铺着花色的厚地毯,头顶上的灯不明不暗,墙壁贴着米色的条纹壁纸,还挂着一些线条简单色彩活泼的油画,看样子是想努力的给这里营造出一种类似于“家”的温馨感。
“很好奇你的包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我伸手用力的拍了拍詹姆斯身后背着的不鼓也不瘪的牛仔双肩包。
詹姆斯闪了一下身,说:“没什么。只是背着它能给我一种安全感罢了。”詹姆斯刚说完,我们方刚经过的0402房间的房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穿着体面拄着拐棍的老先生,满头的银发已不见半缕深色,脸上皱纹颇深,两颊布满了老年斑,但是眼神仍是很亮,浅绿色的眼睛不见疲态,所以虽然苍老,整个人看起来却很有精神头儿。
那位老先生也看到了我,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的皱起了眉。
老子愣了一下,然后当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迅速的回过头去。
“西蒙?”
下一刻,我听到身后的人带着疑问和试探轻轻的叫了声这个名字。
我装作没听到,没回头继续大步的往前走,詹姆斯看了我一眼后,淡漠的脸上忽然勾起了一丝带着恶作剧的笑————
他站住了。
老子眉毛一跳,听着身后越来越近脚步声,急说:“你怎么不走了?”
詹姆斯转头将嘴巴凑到我的耳边,用气声悄悄的说:“看起来你俩认识啊,不打个招呼么?”
詹姆斯说的没错儿,我俩认识,而且有过命的交情。
世界大战期间,作为一个吸血鬼,某天,老子突然福至心灵的认为当一名战斗在前线的士兵要比当一名普通的老百姓更容易填饱肚子。
1942年,夏。
上天下海没吃的,Fw-190战斗机和俾斯麦号战列舰并不适合我。于是,凭借着出色的伪造证件能力,我顶替了一个已经挂掉的倒霉蛋成功的混入了德国的陆军部队。到现在我也相信自己是难得成功混入部队的假士兵,毕竟他们对新人入伍的审核实在是太严格了。因为老子的黑眼黑发,差点被当成是犹太人发配集中营。
周围的人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没有看过血、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的大德意志师的士兵只是一群天真的大男孩罢了。军队里的一切都令我感到非常惬意,因为没有人在乎我吃没吃过饭,只要把分到的食物分给战友,不仅能够促进友谊,还能得到更多关于战地的小道消息。途径波兰的时候,我们每天吹牛打屁,还勾搭在路上碰到的波兰妹子,特别是在占领区的商店买东西的时候,店主们都会给我们打折。听说有一家叫做“甜蜜”的小店里卖的酸奶特别好喝,但我从未跟风买过。人类的美食店,我总是不屑一顾的。那时,我们总是偷偷的议论着姑娘们的身材,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波兰的妹子比德国的妹子更有女人味儿。
入伍之后,我和战友们一起学习射击和负重前行,每天都会滚一身泥,但是很少有人叫苦叫累。最后学的是开坦克。88毫米炮车我开得勉强及格,但也仅限于及格,太窄太陡的路我是开不稳的。
除了坦克之外,我并不会开其他的车,况且坦克我只学了三天。
三天之后就是转移阵地,奔赴前线,都是军队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陆军的扩张使军队一直在缺人,也缺食物,唯有不断的打仗才能获取更多的资源。
跟我关系最好的十七岁的施罗德还专门买了许多次酸奶和蜜糖小蛋糕送给看上的波兰小姑娘,那股恋爱的纯情劲儿让他不受控制的、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我恋爱了,我是最帅的,我和你们这帮单身狗不同”的奇异神色来。以至老子只要一提起姑娘的名字,那小子的耳朵瞬间就红得像被火钳子戳过似的。可惜啊,由于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那个时点的爱情后续就像暴雨后的轻雾,太阳一出,说没也就没了。
我们是要随着部队走的,哪有守护爱情的资本?
战略转移的前一夜,老子坐在一旁看宣传册,男孩儿伏在案前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边写还边抽鼻子,待写完了,男孩儿突然扭脸朝我说了一句话:
“你觉得这封信有送出去的必要么?”
我放下手里的小册子,看了看那双忧郁又纯情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手里攥着的四页纸,咂吧砸吧嘴:“纸上的字都晕了,那姑娘能看清楚么?”
男孩儿沉默了,许久许久,忽然笑了一下,说:“也是。”然后,他划燃放在桌角的火柴将信纸点了。
从纸的一端开始燃烧的火焰像毒蛇吞蛋般很快吞噬了信纸,他的脸被火光照亮,再之后,他颤抖的手指再也握不住的炙烫的信纸。
而我早已将脸又埋回宣传册里,不愿看到施罗德脸上越流越汹的泪水。
过了一会儿,待火燃尽,他也就不哭了,只是看着脚下的军靴和碎纸灰说:“我想离开。”
我将书册一合:“咱们马上就走了啊。”接着老子暗觉不对,立刻绷起脸说,“难道你想当逃兵?为了个女人?”
施罗德红肿着眼睛朝我笑了笑:“德国……万岁,谁要当逃兵?”
下了火车,到了目的地的第一天,我和战士们看着面前军官肩膀上的军阶,齐刷刷的敬了个礼。
军官是个上尉,佩戴在衣领中间的骑士十字勋章十分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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