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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犹豫着不想进去，曜诚说除非初冬繁殖期，通常雪蟒洞窟里不会出现第二条大蟒，两人这才点了火折子进去了。霜白还没来得及习惯眼前黑暗，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森森寒气，脚底滑溜溜的，在微黄火光下显出半透明的冰壳来。

没多久，他手里的火折子耐不住低温熄灭了，他抱紧怀里温暖小兽看向曜诚，那人身侧隐隐有亮光传来，淡蓝柔光将这深深浅浅冰雕玉砌的洞穴装点得深海一般，霜白走近一看，曜诚不知何时拎了一盏玻璃灯，灯中荡了半盏幽蓝液体，蓝水上飘浮着一朵朵缓慢旋转着的散发出茫茫白光的莲花，霜白暗暗吞了吞口水，真有钱啊。

蛇窟深处，两人一眼在角落中发现一窝半人高的白色巨卵，曜诚走上前，大脚踹破这些尚未孵化的蛇卵，霜白拎着那盏花灯，小心检视着昏暗蛇穴，随处可见森森白骨中弃置着生锈兵器、装甲，一件件破损的木箱横置其中，他在角落里发现几株阴生药草，放下花灯走过去，又被蛋壳破碎处传来的阵阵恶臭熏到，不免腹谤了肇事者几句，等他收完药草，看见曜诚带着手套正将地上的骸骨、破烂兵器堆作一堆。

这要清理到什么时候去，没等霜白抱怨出来，就见曜诚轻轻松松把几具骸骨扔到了一边，没两下附近便给他清理出来，果然力气大好干活！霜白准备翻翻那些破箱子，脚底一硌，正要踢开脚下硬石，却忽然跑到洞穴中央，拎来那盏花灯一照：“这么多矿石……”

“嗯。”曜诚应了一声，想必他是先发现了这些矿石才决定清理洞穴的，地上矿石霜白大部分都不认识，但看看色泽、硬度，就知道不是凡品，想必是大蛇衔来的，简直赚大发了啊！

他兴奋的上前翻开那些木箱，本以为会找到好东西，却扫兴的发现了几箱残破的瓷器、生锈首饰，整整五箱沉甸甸的古代金砖，霜白兴奋的抓过几块，掂了掂又嫌弃的扔开了。等找到两箱古书，他才高兴起来，可借着灯光小心的翻开，发现泛黄书页上字体全部晕成一团，他才有些失望，不死心多翻了几本，皆是如此，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一时肉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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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四周转悠，从脚底一堆破烂中翻出一整具灰扑扑龟甲时才真正高兴起来，等再从曜诚手中抢下两具要扔掉的发光虫尸，少年已经激动得面色潮红了。曜诚自然领悟不到霜白一下子收到两味主药的高兴的，遗忘汤剂药材很快就要凑齐啦！

一会儿，曜诚扔过来一块带着淡淡火焰的火红宝石，霜白一惊，隔着手套体会不到火焰的半点热度，脱下手套，小心触碰，才在指尖觉出淡淡温热来。

以后若是有了合适的防具，可以镶嵌在里边，曜诚说。霜白看着他旁边堆起那堆矿碎、宝石，无端端觉得这颗就是里面最贵重的，他把玩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要，曜诚盯着他，顿了顿，说今天要不是你，恐怕我也难以全身而退，对方这么定定的看着他，霜白脑中一片慌乱，可忍不住高兴了起来，说你也救过我啊。

难不成你觉得这救命之恩，随随便便就可以抵消了吗，曜诚冷冷的看着他，霜白这才红着脸，尴尬的收起宝石，可想着即将凑齐的药方，他又忍不住问对方，你有没有见过十二春与幻心石，曜诚不耐烦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傍晚回到山洞，曜诚忽然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小皮箱扔过来，霜白纳闷着，结果一打开发现里面都是草药，刚采下不久的十二春赫然在此之列，他小心的收下药材，又帮曜诚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草药箱，在箱底好几年的干草中居然又发现好几味他已经有了的遗忘药剂主药，这些草药你都留着不卖吗。

曜诚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受伤严重时拿出来嚼一嚼，总有一棵能救命的，霜白无语。

如此两人便在遇龙森林里猎杀猛兽，收集草药，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星期，眼看着冬假四天后结束，两人准备离开的前两天，霜白终于在河水中发现一道熟悉的影子，他在对方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挽起裤腿，赤脚淌进二月的冰河。

拣起冰寒彻骨的幻心石，眼看着幻心石、灵犀草、坠萤尾、空龟甲、佛芯蝶、忘忧泉、十二春、未语花、玲珑、蕴梨、沐雪、枯晨，整整十二味珍贵药材一时间在他手中汇集，霜白站在冷冽浅水中，将迷匣中的药材数了又数，原以为遥不可及的遗忘汤剂药材就在眼前准备妥当了，他看看河边树上啃果子的青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17章药成

暮色微沉，天边有隐隐鸟群飞过。回到山洞，两人眼前一抹黑，重新在草木灰间扒开火苗，添上枯柴，篝火幽幽亮了起来。

吃过晚饭，霜白扔出颗拇指大小的玻璃球，任奔雷小兽在一旁扑腾着，自己则坐到角落里，重新升起小堆篝火，归类起找来的药材来。

耳边忽然有“戚戚——戚戚——”刺耳的划拉声响起，奔雷小兽兴奋的啾啾起来，霜白回过头，小崽扑腾在那人身侧打转，而曜诚架着磨刀石，低头弓背，认真磨着手中的弯刀。

“刀怎么了？”

对方头不抬，手下动作不停：“没事，磨一磨。”

又说：“刀背上镶着乱七八糟的石头，影响运力、抗击，我打算回城后找人取下来，重新打磨一遍……不然重新找两颗有用的宝石镶上……”

“哦。”霜白淡淡的回道，他摘下灵犀草的叶片，抬头望了昏暗中那人侧影一眼，想到自己第一次炼制的武器，竟然会是如此命运，心里也不知是好是坏，倒是有些感概，停了一会儿，他再度拾掇起药材来，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

慢慢处理着手底药材，遗忘汤剂最迟在后天离开之前就能熬好，那时候……霜白怔怔望着岩壁上曜诚稀薄倾斜的身影，有些茫然。

是让他将那晚上的事情全部忘记，或者，干脆忘掉自己整个人呢？

他低下头，不禁回忆起两人相识的全部过程，最初在迷雾森林队伍中遇见，对方叮嘱他的话犹在耳侧：

“喂，不要往前走了，河水远比看上去要深啊。”

这样一想，曜诚人还不错，如果不计较他爹与自己导师间的恩怨情仇，以及留钰对他的恋慕的话……

两人相处起来还算舒服，跟他与留钰傅光相处不同，不需要什么玩闹、抖机灵，只像现在两人处身昏暗的山洞，各干各的，什么也不说，互不干涉，却仍有一番悠然自在在，不需要担心什么，不需要多想什么……

如果没有那晚的事情……霜白尽量不去回忆，可偶尔还是会有记忆碎片忽然在昏沉大脑中亮了起来，他渐渐又觉得事情不像对方随随便便将醉了的自己背回去睡了这么简单，在此之前，他们似乎聊了很多，虽然印象模糊……

或许自己说了什么令对方误会的话。

霜白侧头看向那人，看他一头抖擞黑亮的短发，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形，终究没敢去问他，突然却毫无缘由的想，也许对彼此，完全不认识了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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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处理好余下药材，坠萤尾巴小心从发光的虫尸上割下来，坚韧深沉的空龟厚甲也在手底分成无数的小块，再后来，他又用盒子装了那小小蓝色的幻心石，过去让曜诚帮忙捣成粉末，他则取出小型坩埚，冲洗干净，稳稳的架在篝火上。

“熬药？”那人忽然在他身侧探出脑袋，看了他几眼，霜白翻译过来的萌草小札早在地上摊开，他接过盛满石末的药盒，下意识避开了那人的眼睛，沉默的点点头。

按照萌草小札上记载的分量，霜白准备好的价值近百金的草药能熬出一小锅汤剂，还略有剩余。大概能分出五次的使用量，虽然有几味草药在林中发现了不少，可偏偏另外几味也就勉强够数，生怕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霜白还先取出少量药材拭了拭，确定大致无误后，才按顺序将药材投入埚中，慢慢搅拌了起来。

一般来说，遗忘药剂这类高级药品不是他这种初级炼药师随随便便能炼制出来的东西，可萌草小札中的遗忘汤剂特别之处除了药效，就在于最终成品的状态了。

熬制汤剂一般不是炼药师们的主要工作，这类药品不易储存，仅仅将药材丢进锅中一通乱熬，极大程度上限制了药效的发挥，导致了大量的浪费，另外加热过程与空气接触太久，极易产生新的杂质，通常不是药师们的第一选择，越是高等的药品中，汤剂也就越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