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顺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埋下头自顾自吃了起来。梅长苏摇摇头道:“少让他吃这些,当心牙疼。”
大雪初霁,萧景琰今日着了薄裘深衣,身上还带着一丝梅花的香气。他烘暖了身子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贴着梅长苏的额头蹭了蹭,自觉熨帖温暖,便一本正经道:“今天好像不那么凉,许是天气暖和了些。”
这几日的确天气暖和了,自己身体有了起色也是事实。梅长苏微微张开嘴嗯了一声,唇齿间泄出了些微的呼吸,在两人鼻尖交错流动。萧景琰有些面红耳赤,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飞流,看他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向,索性低头在梅长苏唇上轻轻一吻。
当着孩子的面他总是有些害羞,偏偏压抑不住要撩拨梅长苏的心思,只能一触即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下来,将剩余的糕点一一摆了出来。
“母妃知道飞流喜欢这些,特地为他做了不坏牙的零食,这才是给你的。”萧景琰将装着九珍糕的糕点盘拿出来,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块送到了梅长苏嘴边,有些殷切地看着他。
顾忌飞流还在身边,梅长苏微微一偏头错开了萧景琰的手,自己拿了一块送进嘴里。萧景琰略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慢慢嚼咽着做工细腻的糕点,色泽浅淡的唇沾染了碎屑,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心猿意马,想上前去替他用别样的方式擦擦嘴了。
飞流最喜欢静妃的这些零食甜点,风卷残云般将食盒里剩下的一扫而空,伸着手问萧景琰要,梅长苏将手边的九珍糕捻了一块送到他手边,温声道:“最后一块,不许多吃。”
飞流猛地点点头,十分珍重地捧在手里吃完。他知道苏哥哥和水牛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事不能教旁人在,因而很乖巧地拍拍手起身出去。临到门口他忽然又停了下来,有些犹豫疑惑地撑着门框问道。
“冷不冷,要,贴着亲亲吗。”
梅长苏霎时间脸色精彩极了,一阵红一阵白过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道:“是……旁人不用,水牛比旁人笨些,所以要用这样的法子,飞流不要学。”
飞流懵懵懂懂点点头,深以为然。难怪苏哥哥往昔总在私下说水牛是个大笨蛋,惹他不高兴。冷不冷这样的事明明直接问苏哥哥就好了,果然还是飞流比较聪明。
门扇哗啦啦关上,他二人静默了良久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梅长苏先低着头笑了笑,撑着地面有些费劲地站起身来:“冷不冷?”
萧景琰也跟着起身立在他身边,搂着梅长苏的脖子蹭了蹭:“你总是骗我,还是自己试试比较实在。”说罢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反正我是头水牛,只会用笨法子罢了。”
修鹤丹虽有修复骨肌之功效,但到底是良药而非神迹,梅长苏的身体曾经破败到极致,骨骼脆弱内腑虚寒,如今虽在一点点好起来,但总归是较寻常人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萧景琰看梅长苏笑了笑,走了两步仿佛是要找什么东西,有些担忧地扶了他一把:“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拿罢。”
梅长苏脚步一顿,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萧景琰却突然觉得心里一紧,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过了良久梅长苏方才低声道:“我自己来。”他转身推开书架下的暗格,兀自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个长形的盒子,平平放在了桌案上。
这个盒子萧景琰从未见过,但是却仿佛福至心灵般,他瞬间就知道了里面放的是什么。
少年为双壁,宝剑亦成双。
昔日林燮遍游江湖,结实好友,不乏名剑大师,精铁能匠。林殊十三岁上战场,少年英武,久战成名,颇有乃父之风。铸剑师邱冬情为赠好友之子,访昆仑、过北漠,寻到了一块绝世好铁。不过意外的是,将要开炉沥火之际,他又因缘巧合得了昆仑寒冰魄一枚。邱东情思来想去,倒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玄铁与寒冰魄融合,铸成了一双三尺长剑。
玄铁坚硬,寒冰冷冽,本不适合融合在一起,极易破坏剑身的坚锐。邱冬情不负铸剑大师之名,三月而成剑。这双剑一把自是赠了林殊,另一把赠予祁王萧景禹,后来兜兜转转,却还是到了萧景琰的手上。
林殊擅长枪,却也极珍爱这把剑,每每上战场都带在身边,也正是如此,它成为了十四年下来留在梅长苏身边的,为数不多的属于林殊的东西。
萧景琰沉默了半晌,剑身修长,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与现在放在他府里好好藏着的那把不同,剑鞘是暗红色的,镶金纹游火,是为赤焰之意,就连剑穗也是鲜红的,精巧的络子色泽明亮,如果不是暗红色的血迹干涸凝固在上面成了乌黑,倒真是毫无差别。
梅长苏修长的手指在剑鞘上一抚,忽然伸手将这柄玄铁铸成的剑拿了出来。萧景琰有些惊讶,这剑的分量他是知道的,唯恐伤了梅长苏,他犹豫了片刻想开口,梅长苏却已经拔剑出鞘,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手中握着三尺长剑,剑刃泛着冷冽的寒光,连眉目也是森冷的寒意。梅长苏手腕一动,长剑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手指于剑上三分处一弹,清脆的剑吟声便响彻了整个室内。
这柄剑就叫龙吟,与萧景琰的云啸相对,一把如蛟翻江河力势生威,一把如云涌山川含锋藏锐。昔日林殊少年意气纵马山川,的确是比萧景琰还要明亮耀眼几分,当得上这柄如其名一样锋芒毕露的长剑。
萧景琰这一刻不免有些迷惑,梅长苏还是那副他这两年见惯了的温润谋士的模样,可是却十分的意气风发,背脊挺得笔直,又分明是他想象中当年的那个白袍小将长大了应有的样子,不失骄傲意气,却更加沉稳从容。
梅长苏随手比了个剑势还剑入鞘,扬眉沉声道:“萧景琰,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萧景琰心下猛地一震,他虽然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梅长苏和林殊是为同一人,却总是不自觉地顾忌梅长苏的身体,恨不得将他牢牢护在身后不被人发现,却忘了昔年金陵城中有名的少年将军,岂是愿意躲在他人身后苟且偷生的人。
他苦笑了一声,捂着脸慢慢地坐下,有些疲惫地道:“长苏,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金陵城中本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梅长苏的耳目,他筹谋多年,倘若如此消息闭塞,何能成就大事。梅长苏顺手将龙吟放进了剑盒内,敛眉想了片刻道:“我以为你到底会跟我说一声,夺先手为上策,此时发兵大渝我并不会阻拦,你何必要瞒我。”
萧景琰将头埋在手掌中,良久才闷闷地从指缝中泄出一句:“我是怕我拦不住你。”
萧景琰始终对梅长苏无能为力,所以哪怕心如刀绞,也不愿意违逆他的愿望。
他涩着嗓子继续道:“出兵北境,由我一力主张,朝中无将,也理应由我来出战。我虽不在京中,但太子少傅亦有协理国事之权,言候、沈卿、蔡卿、李侍郎,都会全力协助于你,有你在京中,断然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他从一早力主梅长苏辅臣东宫开始,就是在为这一天谋划。平日明提暗示之间,莫不是为了昭告诸臣:我与苏先生,如同一人。
梅长苏微微叹了口气,收敛了一身凌厉的气势,有几分无奈地抱住萧景琰,强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我没有想不顾生死,你放心。”
“生死有命。”萧景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几乎是祈求般的道:“就答应我这一件事,好吗?”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亲手送你出征,是我最后悔的事。
梅长苏看着他一双清亮的眼望着自己,明明是充满希冀的样子,却能看出他掩藏的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一时间心口仿佛缠绕了柔和的细线,虽然温存柔软,却缚得极紧,勒出了深痕,血淋淋的疼。
梅长苏闭了闭眼,脑子里千转百回想了许多,忽然捧着萧景琰的脸,发狠般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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