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觅道:“怎么想通的?”
“慢慢就起疑了,他特么天天打你,这怎么能是深爱?这是变态啊。”朱晓林从手包里翻出一盒烟,问在场的几位男士,“能抽么?”
几人都道:“抽吧。”
回忆这种不愉快的往事,难免有压力,抽根烟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杨思觅道:“然后你就离开他了?”
朱晓林点头,把烟凑着嘴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能被一直养在家里的金丝雀,发现不对,我当然得撤。不过,我那婚离得可非常不容易,他花样百出,求我、威胁我、找我朋友闹、去我家里闹,什么都干出来了,让人简直无法相信他是个高学历高智商的成功人士。”
朱晓林耸了下肩,“但不管他怎样折腾,反正我不会回头。”
徐贺笑道:“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有迫力,说干就干,绝不含糊。就算命运让你走入歧路,你也照样走得出来。”
朱晓林摆手,“行啦,老徐,别夸我了,咱们这又不是在开记者招待会。”她对程锦和杨思觅笑了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程锦笑道:“你是很厉害,很多人运气好则一生平顺,一旦误入歧途,那就完了,因为他没能力走出来。”
朱晓林淡然道:“做事要有成本,会有代价。我是折腾得起。”
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她更能理解处于家暴境遇中的人。
“那些没有离婚的女人或男人——也有男人被家暴,都各有各有原因,除了受虐狂,没人会喜欢挨打。”
程锦顺势道:“但难免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想看看这两位主持人是会选择哀还是怒。
徐贺叹道:“命运最悲哀的地方,就在于有时你没得选,你目光所见之处都是汪洋都是沼泽,就是没船。”
“所以岸上的人得帮他们造船。”朱晓林说。
“‘怒其不争’,风凉话说起来很容易啊,但俗话说,针不扎你身上,你是想象不出那个疼的。”
“你要真‘哀其不幸’,要么你选择帮他,要么你口头同情一下然后转身走人——毕竟帮人需要成本,我们都很吝啬,这也是我们的自由。但恶语伤人就算了,除了让自己戾气十足外,难道还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
程锦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但有时候你帮不了他,他也不肯接受帮助。——最让人‘怒’的大概就是这点了。”例如方苏。
这次朱晓林给出的反应是:看向了徐贺,“我觉得这可以类比‘借钱给朋友’的例子。”
徐贺笑道:“如果你打算借钱给朋友,那么就做好他不会还你钱的心理准备。”
朱晓林点头,“帮别人也一样,别指望你一定得到什么——不管是物质上的回报,还是精神上的感恩。”
程锦笑了笑,这个说法挺有意思。
朱晓林倒没笑,“关于帮助,我认为关键是:你得给人提供‘有效帮助’。因为经济问题不敢离婚的家暴者,要提供给他们经济援助——这方面,我们政府做不到;因为被威胁而不敢离婚的,其实不管离不离婚,都应该给每个人提供安全保障——我们也做不到;因为被洗脑不离婚的,那就应该把他洗回正常状态——当然,我们还是做不到。”
“……”程锦有点尴尬,毕竟他也是公务员,是政府的一份子。
看到他的神色,朱晓林倒是笑了,“不过家暴也不是我们国家独有的,发达国家一样有,当然,他们在反家暴方面做得比我们好。”
程锦叹道:“我们还是发展中啊,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只是一时感慨,很快他便转回了案子上,他问:“从根源解决问题,算不算是‘有效帮助’?”
例如,有人帮方苏解决掉了蔡益飞这个根源。
“嗯?”朱晓林没听懂暗示。
程锦明示:“就像蔡益飞,他就是造成他人不幸的根源。”
朱晓林点头,直言不讳:“他这种人死了,除了他的亲朋好友,大概没人会觉得可惜。”
“但就像这位警察同志说的那样‘有些人是靠运气过活的’,这个蔡益飞是死了,方苏以后要是再嫁给另一个‘蔡益飞’,你们觉得她能幸福吗?”徐贺问道。
这谁知道呢?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聊啊聊,聊了小半天后,徐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他主动询问:“警察同志,你们找我们是为了蔡益飞的案子?我们能帮上你们什么吗?”
程锦道:“你们这儿有谁和方苏关系很好吗?”
徐贺道:“我没见过她。”
朱晓林也道:“没谁和她关系好,见她也是因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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