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雅从阳台角落出来,白了他一眼:“人家听见了也不会让你看见。”
“那能怎么办,把他们挨个摇醒问问谁刚才听见了?”凌犀笑微微地说了一句,又被温尔雅瞪了一眼。
温尔雅说:“迟早被你害死。”
“是你先害的我。”凌犀看着他说,“怎么样,还‘谈’吗?”
“谈你大爷!”温尔雅没好气地道,“我上楼找房间睡,你别跟过来。”
凌犀垂眸望着沙发上的众人,嘴唇无声地动了两下,似乎是在数人,片刻后低声说:“纪明越和林风不在这里。”
“啊?”温尔雅上楼的动作都僵硬了,他一卡一卡地扭头,“……他们俩?”
“也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冯睿脚边这个盒子发出的声音、和刚才的那个很像。”凌犀道。
温尔雅揉了把头发,懊恼道:“算了不管了,爱听不听吧。”
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件不光彩的事,要是在人家客厅给主人听见了,主人躲起来,那是在避免给他难堪,他就算翻箱倒柜地把人揪出来又能有什么用?
而且他也知道纪明越和林风都不是那种嘴上没把门的人,即便真的听见了,也不一定会说出去。
至于到底听没听见……只能等之后再看他们的反应了……吧?
温尔雅轻手轻脚地上楼找房间,凌犀没多一会儿也跟着上去了,楼上持续地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不过具体就听不清了。
窗帘后面,纪明越嘴上捂着的手早就松开了,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依然没有出声,睁着眼眨巴眨巴,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的确听温尔雅提过他现在是重组家庭,母亲的新丈夫还带来了一个“拖油瓶”,但没想过凌犀居然就是“拖油瓶”本人。
而且他虽然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些猫腻,却没想到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刚才看不见正面,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亲上……不过以纪明越对直男的了解,温尔雅要真是完全不愿意,如果凌犀惹过他一回,以后根本碰都别想碰他,更别提半夜这么暧昧地“谈话”了。
还有,凌犀说的“是你先害的我”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满脑袋问号,不过纪明越觉得,它们大概也只能是问号了——除非温尔雅主动来“咨询”他,不然主动戳破自己撞见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实在没法说出口啊!
别人的生活,还是得别人自己来过啊……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问号丢出去,身后的人忽然低声问了一句:“酒喝多了么,头疼?”
是林风的声音,就挨在他耳后,酥酥麻麻地从极近的距离响起,纪明越嘴唇颤了颤,才呼吸不稳地说:“还、还好……”
差点忘了,温尔雅他们出来看了多久,林风就抱了他多久啊啊啊……
林风拉他下来的时候,为了尽量缩小目标,直接把纪明越拉到了怀里,现在一手环着他,一手搭在他腰间,吐息温热地喷在他耳后,心跳仿佛延伸到身体相触的每一个角落,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楼上的动静好像还没消失,纪明越也屏着呼吸,不敢乱动。深夜的别墅里,其他朋友都在沙发上无忧无虑地睡着,他和林风,却以近乎搂抱的姿势躲在黑暗幽密的窗帘后面……
暧昧地,亲密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只有一分钟,纪明越都感觉他快过呼吸了,终于感觉楼上的声音彻底停下,万籁俱寂,只有同伴们酣然的呼吸声、以及夏天夜晚绵长的虫鸣。
纪明越一时间没动,林风也没动。
纪明越踌躇一瞬,才小声问:“林风,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虽然迟疑过了,问出来之后还是让他有些懊恼:问这种话有什么意义,总不能让林风自己承认他也在半夜不睡听墙角吧?他真是睡傻了啊啊啊……
没想到林风顿了顿,回答说:“我比他们来得早。”
“呃,这样啊……”纪明越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就让它也成为一个未解之谜吧,“那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林风便极其自然地将手放下,说:“要回去了吗?”
……这是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离别台词!
“嗯啊,对……我先起来……”纪明越现在又醉又困,大脑昏昏的,也不知道心里泛起的甜意,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他又一不小心幻想太多、虚构出来的结果。他决定还是先站起来再说,等明天清醒了,再逐字逐句好好回想吧……
但愿他别忘了。
他的手下意识往下一放,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结果刚好和林风放在他身侧的手重叠,又蜷曲身体太久,不知道自己腿都麻了,站起来的一瞬间,又手扣着手、重新跌坐回对方的怀里去。
比刚才那一下挨得更近、撞得更凶。
“对不起,我……”纪明越仓促扭头,“腿麻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喉结上下一滚,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风微凉柔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掠过了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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