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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极点点头,于是他又道:“如今绝渊封锁,师弟既是要入绝渊带回师尊,必不能在防线处于他人起纠葛,以免受伤或是力尽。”

陆极看着他,道:“师兄想必胸有成竹。”

陆义观摇摇头,道:“我大兄是在绝渊做军长,可他为人古板,绝渊又纪律严明,在这个敏感时期更是首当其冲,此时寻他,太过扎眼。所以——”

“你还记得尤俞辛吗?”

陆极想起当初那个一脸坚韧的女子。

尤俞辛已经长了皱纹。

过了那么多年,她也不过筑基,在这人才济济的护卫军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唯一能让人有印象的,就是她是被玄寂真人塞进来的疑似关系户。

但她知道,她甚至只见过玄寂真人一面,连他的眉眼都没有看清,他就同意了她的请求,让人送走了她。

防线的生活很单调,所以无论什么消息都有人津津有味地传播,她也因此能收集到魔界的一些信息。

听说魔界智者出了衍圣秘境。

听说当初救她的未清师兄是魔界奸细。

听说妖族出了问题。

听说玄寂真人出事了。

她把资料拆来拆去地看,咬碎了琢磨,也没发现一点关于自己的仇人冯与野的信息,但是她觉得他还活着。

他那样一个小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也许还像在太忘宗时候那样,好好地活着,肆意地活着,光明正大地活着!

可他怎么能活?怎么应该活?

尤俞辛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不知道自己寿岁还有多少,更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有把握杀了冯与野。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杀他。就像当初他那样笑眯眯地让她带着含有魔气的物件回家,就像他那样那样冷漠又理所当然地定住她,当着她的面杀了自己母亲时所做的那样,他那时候说:“师妹,我不杀你,你弱得我根本懒得动手。可我不想放过你,所以——”

他笑眯眯地道:“所以,我杀你最爱的母亲,我让你目睹母亲因你而死,我放了你,给你复仇的希望,然后看你绝望,你觉得,怎么样啊?”

尤俞辛躺在自己的房里,想起前几天玄能真人派过来的人所说的话,面带微笑。

她早就做好了决定。

她想着以后,轻声笑了起来,笑容却苦涩又带着恨意:“冯师兄,我也不想杀你呢。我想废了你,想打断你的脚,想让你断子绝孙,然后把你扔在深山老林,不管不顾。我想给你一点希望,一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一点甚至能抓在手里的希望,然后再让你在希望达成的前一刻,绝望。”

她在寂静的房间里,喃喃自语道:“我不需要你死,只要你痛苦,活着来承受痛苦。我也不要让你彻底绝望,我要给你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希望破碎。”

“我要让你,哪怕知道自己被人操控,知道自己追求希望后注定要经受绝望,我也要让你因为害怕和恐惧而不得不按照我的安排走。”

“冯师兄,我要把你变成一条狗呢。”

她笑着笑着又哭起来,哭到累了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仪容,然后看着时间,执行自己的巡逻任务。

防线以几个坞堡为节点,构建法阵再相连,最终拦住绝渊所有的出口。

堕仙一般会直接攻击坞堡,但会有少数潜到两个坞堡连接处,试图冲破封锁。所以需要巡逻。

而巡逻的尤俞辛已经做好了准备。

所以,当陆极找上她的时候,她毫不惊讶,反而笑着道:“我亦听闻真人之事,心里很是担心。如今师兄以身犯险,我这个受恩之人,如何能袖手旁观”

陆极看见她已经开始变得苍老的面容,有些担心,便道:“你修为太低,无须直接助我,我对绝渊封锁阵并不了解,你只需告知我如何……”

尤俞辛打断他的话,回道:“师兄,绝渊之人实力强劲,师兄又是孤身一人,自然该把力气留着。”她苦笑道:“我本已无法报答真人提携之恩,今日便让我做些事吧!”

陆极拦不住她,想想好歹她也在绝渊待了很久,对阵法应该熟悉,可能最要紧却是他被放进去之后,她可能要受到的处罚。

尤俞辛拒绝了陆极的丹药,和他约定了时间,在第二天的又一次巡逻中,打开防线的一个小出入口。

她捏着奇怪的手势,源源不断地输出着灵力。陆极心急如焚地走了进去,想想她极其难看的面容,回头问道:“你……真的可以吗?丹药……”

“师兄!”她笑着喊道:“快去寻回玄寂真人吧!法阵还长着呢,快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她露出一个微笑:“毕竟我还没报仇。”

陆极对她行了个谢礼,转身急行而去。

尤俞辛看见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耗尽灵力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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