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楚然拿着这个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的信封看了看,又暗暗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同事。除了几个和自己一样刚开完企划会议回来的之外,其他的人要么不在位置上要么都坐在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大概不会注意到是不是有什么人到他的工位附近来过。
楚然一边思索着一边抽出开信刀来把信封拆开,然而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却倏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他和纪遄飞的照片!不同于之前内网上的近期偷拍,这些都是当初他和纪遄飞都还在意大利的时候被拍到的照片。有小心翼翼的牵手,有昏黄路灯下的亲吻,甚至还有床榻之上的欢-爱?!!
一股寒气顺着楚然的背脊直窜上来,带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和照片一起的还有另外一张白色的叠纸,折成三折的信纸上只在最中间的位置印了一行冷冰冰却好似带着莫名怒意的铅字——给你三天时间和他分手,否则后果自负。
这个“他”,不用说自然指的是纪遄飞。楚然强迫自己做着深呼吸来平缓过速的心跳,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会跟纪遄飞扯上太大的关系,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方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如果不是他拍得要怎样才能清除掉所有备份?
楚然将那些私密却无比清晰的照片重新装回信封里,只捏着那张信纸靠在椅子上翻来覆去的在手里倒腾着。突然,他发现信纸背面相对的两个角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一行极小的字然而仅凭肉眼实在无法辨认。
终于,在借助了手机自带的放大镜后楚然勉强看出来那是两串代表坐标点数字和符号,他快速的在一旁写了下来并对其进行了搜索,很快便找到了它们各自代表的目标物。一个是指向了一家私人拍卖行,另一个则是五环外的一个标注为双鹰机械厂的地方。
这实在是两个完全没有相关性的地点,特别是那个双鹰机械厂,搜索结果显示这个厂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宣告破产了,至今没有征用或是改建等后续消息应该就剩个破厂房了吧。就算这里是对方约自己见面的地方,可那个拍卖行又是干什么的?总不会要把他和纪遄飞的照片拿去拍卖吧。
等等!楚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那张信纸翻了过来看上面那句话,给你三天时间和他分手,三天时间……今天是周三,如果从今天开始算的话三天后就是周六,周六,周六…周六那家拍卖行好像有一场例行的慈善拍卖活动。
想到这里,楚然连忙又点开拍卖行的网站去确认,果然在首页最显眼的地方用极大的版面标示了这场拍卖会的时间,正是在这个周六的晚上七点。是了,这应该就是对方约他见面的具体时间了。
莫名其妙的进行了一场推理解谜游戏之后,楚然简直要被这个躲在暗处却一而再再而三威胁自己的人气笑了。这人到底是有多么高傲,还是推理小说看多了带入剧情无法自拔,就不能开门见山的把时间地点明确写出来吗?
方才高度紧张的心神一旦放松下来,近来愈发严重的倦怠感更是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楚然刚想去茶水间泡杯咖啡提神,谁知道一站起身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晕了一下,眼前发白差点摔倒。
多亏有一双手从旁伸出扶住了他,楚然用力眨了眨眼睛等那阵眩晕过去才看清了出手相助的人,微微笑着道谢:“谢了啊,赵涵。”
“然哥,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来人正是赵涵,只见他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又转过头来说道:“趁着老大出去了,现在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忙,然哥你先休息会儿吧。”
“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我去泡个咖啡提神,一会儿叶总回来了还得跟他汇报刚才的会议进展。”楚然如是说。虽然和叶尚戎认识很多年了私底下关系也不错,但是在公司的时候楚然却从来都是称呼他为叶总,公私不能混杂是他的基本原则。
“我来吧,正好我也想喝一杯,然哥你坐下歇会儿,我去泡咖啡。”赵涵说着把楚然按着坐下转身往茶水间走了过去,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他突然变暗的眼神和紧紧攥成拳压在心口的右手。不一会儿的功夫,赵涵端着两个杯子回来了并把其中的一个递给楚然:“然哥,咖啡。”
“谢谢。”楚然接过来喝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眉头。
“怎么了,然哥?”赵涵见他表情有异,连忙把已经递到嘴边的杯子又拿开了些距离,问道。
“你觉不觉得这咖啡的味道有点儿怪?”楚然说着又喝了一口,用更加笃定的口吻继续说道:“就是苦得有点儿不太正常,喝完舌头还有点儿麻的感觉,好像最近的咖啡一直这样。”
“是吗?”赵涵说着也喝了一口,还微微偏着头咂了咂嘴刻意去分辨,“没觉得啊,可能我一直喝奶咖的缘故吧。或许是这批豆子不太好,我跟总务那边说下次换个牌子试试。”
短暂地对话结束后,赵涵端着杯子离开,楚然继续皱着眉头灌咖啡。虽然味道是稍微怪了点,不过没有咖啡顶着他怕是没办法完成接下来的工作了。轻轻叹了口气,楚然三两口喝完剩下深褐色液体重新回到了一大堆的数据和图片资料之中。
稍微晚一点的时候冯佳佳和叶尚戎一起回来了,楚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忙昏头出现了幻觉,总感觉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里面隐隐掺杂着一种类似同情和愤恨的情绪。特别是叶尚戎,居然把他叫到办公室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遍,最后却只说了句到时间了就下班回家。
更加玄妙的是,当楚然被冯佳佳“赶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发现路边正停着纪遄飞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下午那个黄信封的事情,再加上纪遄飞不打招呼就直接来接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楚然也没想太多就上了车却意外的发现车子直接开回了家。
晚饭纪遄飞做了土豆浓汤、蒜香意大利面和小羊排,甜点是楚然一直都很喜欢那家甜品店限量供应的浓郁芝士蛋糕。色香味自不必说,就连摆盘也精致到无可挑剔,如果非要说缺点儿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红酒了。
楚然对酒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一般,然而像纪遄飞这种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吃西餐不喝酒还是显得有些违和。不过有个玻璃瓶装的水代替红酒被摆上了桌,纪遄飞拿了杯子倒给他喝,楚然却对这个性-冷-感风格的包装设计更感兴趣。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难得正正经经的一起洗了个澡,然后又窝回沙发上看美剧。只是挺大的一组沙发纪遄飞却非要抱着他,楚然拗不过任他圈在怀里,那种温暖又幸福的感觉十分令人安心。楚然也更加下定决心要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真情,为此就要先解决掉这次威胁时事件的背后黑手。
电视虽然开着,但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剧情和画面上,一个为了周六的“邀约”煞费苦心的想对策,另一个则心疼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疼都还疼不过来的人却被人暗地里下了黑手不自知。与此同时,纪遄飞还要拼命地压抑着怒火防止楚然感受到他过于明显的情绪变化。
好在没多久楚然就靠在纪遄飞的怀里睡了过去,洗过澡后变得稍微红润一些的脸色,此刻看在他眼里却显得有些刺目。等他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之后,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做出这件事。至于楚然,纪遄飞希望他从头到尾都不要知道发生过什么,像之前那样认为是车祸后遗症和过度疲劳导致的自然反应就好。
第96章第96章
【96】
第二天早上,纪遄飞送楚然去公司的时候顺便给他带了几箱水,就是昨天晚上的那种玻璃瓶水。楚然有些不解的看着后备箱,纪遄飞一边往下搬一边解释这水是宋昱瑾送的,说是什么新西兰进口硅含量高,非常有助于人体骨骼、头发与各种组织的再生,不由分说的就给家里送了七八箱过来。
尽管楚然不是很相信喝个高级水就能对他骨折过的腿脚或是受损的内脏有什么帮助,但这毕竟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再加上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公司的水和咖啡喝起来味道都怪怪的,也就没再推脱。
楚然本想帮着一起搬,纪遄飞不让,他只好先进去找了个平板车来等在一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这好几箱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然而,也就是喝了一上午安生水,中午吃完饭回来之后就又觉得喝什么都发苦舌头发麻,楚然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口腔出了什么问题,盘算着下次去复查的时候顺便检查一下。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周六这天,楚然一整天都和纪遄飞腻在家里,早上还不顾他的反对硬是久违的给两个人做了顿早饭,代价则是整个过程都被纪遄飞从背后拥着轻摇慢晃、时不时还在他的颈侧舔咬亲吻两下。
吃完中午饭干脆又滚回到床上去了。纪遄飞原本就是打算抱着人胡闹一阵子,想都没想过楚然能答应他这种白日宣-淫的无耻要求,然而楚然今天却不知怎么的还就是答应了。那么,纪遄飞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开开心心的缠着心上人做了两次,洗过澡又窝回床上让楚然帮他吹头发。
直到时针爬过了表盘上的数字5,楚然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满眼眷恋地看了看还在睡的纪遄飞,好半天才拿起要换的衣服走了出去。这几天,楚然费劲了心思也没想到一个特别合适的借口,最后只能又把锅扣在自己亲哥身上,留了个字条说是楚铭叫他晚上过去吃饭。
当楚然按照导航把车停在一家荒废已久的厂区门外时,太阳已经快要完全敛了光芒落下山去,锈迹斑斑的大门洞开着,左侧悬挂着的木质招牌早已脱漆开裂,隐约能够看出双鹰机械厂的字迹。
这个厂子的占地面积不算小,可楚然却并不担心找不到自己要见的人,毕竟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厂房正亮着灯。楚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那个如此明确的目的地迈开了脚步,哪知道厂房里明亮刺眼的灯光却在他刚刚迈过安全门的时候突然熄灭,楚然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楚然只觉得隔着眼皮似乎都快要灼伤双眼的亮光和以后脑为中心向外辐射的痛感,又过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被□□着上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楚然在聚光灯一般刺目的光线笼罩下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对面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见他醒了便站起身来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掐住楚然的下颌硬生生的扳着迫使他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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