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好得很!”太子气得双眼发红,双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你忘记你当时你是如何言之凿凿地要替韵儿报仇雪恨的吗?!韵儿尸骨未寒,你竟然——咳咳咳!”
太子竟是被气得犯了病,一时间胸闷气短,也不顾及礼数,连连牛饮好几杯茶水才平复下来。
“不敢忘。”晏潭咬牙恨声道。
一提起先太子妃,晏潭双眼微红,心里禁不住泛起一阵阵苦涩:怎么也不愿相信,原先还言笑晏晏张罗着让自己给小侄子取名的表妹竟已不在了。
他不会忘,也不会忘,他要宣王一党所有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我的好二弟不是最在意陆郁离了吗?给本宫带句话,若是想要陆郁离的朝露笔,本宫在他寿宴之日于宫中候他。”
仇恨就像藤蔓,种子一旦种下,必然生根发芽,不断地汲取养分,它蒙蔽了人的双眼,直到把整个人的精神压垮。
初春三月,骤雨初歇,晏潭拢了拢领子,敲响了宣王府的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像是许久未开,被大雨洗涤了几天后反而蒙上了一层灰尘,显得整个府邸门可罗雀的凄凉气息。
想必陆郁离的死对宣王的打击是致命的。
寝室里,各式各样的酒坛子滚了一地,而原先一向冷傲孤高的宣王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靠在精心布置的暖榻上。
……也不知是生是死。
许是听到了动静,躺在椅上的人将怀里的酒坛抱紧了紧,嘟囔句什么,又翻过身,不动了。
晏潭听清楚了,宣王轻轻唤了个两个字:郁离。
但晏潭仿若未闻,上前行了个礼,冷冷将装着寿礼的锦盒放至桌上,道:“宣王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一点心意。”
眼前的人原先还紧闭着双眼,但听到“太子”二字时,蓦然睁开了眼,一双漆黑的眸子亮得可怕。
“太子?!”不难看出,萧迟整个人现在都被仇恨支配着,他踉跄着,几步凑到晏潭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几乎要将人勒得断气。
怕闹出人命来,一旁的王府管家忙拉住自己王爷,把人重新拦在了黄梨木桌旁。
饶是萧迟人高马大,但是宿醉许久,全身软绵绵的,倒没有使上多大力,竟被管家制住。
这个人估计是疯了,竟然想直接掐死他。
晏潭猛地咳了几声,大吸几口气,拭去眼角被因无法呼吸而溢出的泪水。
挣扎之际,萧迟的手肘猛地一扫,将桌上的锦盒摔在了地上。
晏潭眼睁睁看着一尊做工精美的碧绿翡翠玉竹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发出一声脆响。
宣王萧迟似是清醒过来,双眼发红,疯狂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半响,才缓缓地抬起头,如火如电的目光灼得晏潭几乎忍不住偏过头去。
他说:“你把郁离还给我吧。”
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万万没想到,一向冷傲自持的人竟在外人面前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将心比心,晏潭也失去过至亲至爱之人,此时不免心有不忍地偏过头去,静静道:“斯人已逝,王爷——节哀。”
王权争斗中,没有人会是胜者。
疏竹曾经如此劝诫过晏潭,希望他早日自保,然而没想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没想到最后把他逼上绝路的竟然是你!”萧迟作势又要上前,却被死死按在椅子上,不得动弹,惨然道,“郁离他偏偏对你——本王究竟哪里不如你?”
这位殿下恐怕真的是疯了……晏潭微微一怔,恨声道:“还请殿下慎言。陆郁离毒害先太子妃与未出世的皇孙,证据确凿,已经伏法。殿下好生休养,下官告退。”言罢,行礼告退。
“休养作甚?陆家就他一人了,他一个人在下面孤孤单单的……本王不日便下去陪他,想必也称了皇兄的意。”
“郁离向来冷静自持,平时对本王都未能一展笑颜,对你便言笑晏晏,你是真不知还是视若无睹?他怎会害你的表妹?”
“为何连你也不愿意放过他啊……”
晏潭被他一顿叫骂嚷得晕头转向。
杀人为下,诛心为上。
估计着宣王殿下因为陆郁离之死已然疯魔,晏潭也不予以计较。
更何况他的话分明无事生非,陆郁离这人,晏潭根本连面都未曾见过,何谈言笑晏晏?何谈得了那人青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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