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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展是下午收到的卷轴，他下午才有8班的课，卷轴上是手描的一幅中国地图，在不同的地名那里有大家的签名和留言：将来到那里上学，或者工作，或者旅游，还有的箭头就指到了国外……卷轴上方是“老师您在课堂上提到的，我们将来替您走遍，因为您的桃李满天下！”在大家“老师，您纵览天下，老师，您笑面人生……”的赞美声中，齐展真的是很感动和激动。

马可用田歌的DV把给老师送礼物和大家的表演过程都录了下来，马可家在街上开了间婚纱摄影店，什么时候远景、什么时候近景、什么时候该来个特写，录像效果让田歌都很有些佩服，没有做任何剪辑就又分别拷贝送给了各位科任老师，几乎是每位老师都把过程反复看了又看，高兴、激动不已……

包括体育老师、信息老师都收到了高二8班真诚的礼物，老师们都认为这是收到的最舒心、最坦然接受而且最贵重的礼物。其他老师也都羡慕高二8班的老师们，李范老师无意中在他们9班里说到8班同学的礼物有特色、有意义，立即引起班里同学的强烈不满。到下午第二节上地理课的时候，齐展就被追问回答“是不是8班就比9班好！？”这个问题，齐展知道这牵涉到班级荣誉，于是做了个外交辞令式的回答“各有特色！他们这次用心了，做的不错，咱们……”9班的同学不高兴，说齐老师您太圆滑，我们两个班都选地理都是您齐老师教的，我们一定最少要在地理考试里打败他们……

学校近期正根据上级布置的建设“勤廉校园”的工作任务，把一些相关的大幅标语挂满校园，靳远征听说了这件事，就决定由雷苏北在全体教职工会议上作经验发言。不料雷苏北断然拒绝，说那是班里孩子们想出来的，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让胡一飞去说，胡子说自己平时工作处事是有点匪气，却从来不玩“黑吃黑”抢自家兄弟的功劳……于是只好作罢。

但是，毕竟高二8班又响当当地大出了一回风头。慢慢的，有的高二老师和班主任就已经习惯说“看看人家8班……”

开学短短不到两周，高二8班就由大家眼中的问题班级，一跃而成了大家心目中的模范班级，真的可以说是“罗马是只要那么几天就可以建成的……”李范老师这样认为。有田歌、于哲……这样的上好材料，加上雷苏北这个非常出色的建筑师，高二8班就拔地而起般的建成了，他从此再也不在雷苏北面前卖老资格，而是见了面就感叹“后生可畏”呀！

班里的风气很正，又有于哲的弹压，所以，高一时候的几个刺头都还没有发挥他们的“特长”。有一次中午吃饭排队的时候，有人往前推队伍，后面的同学就踩到了卜向的鞋子，卜向回过头来正准备好好教训、甚至修理一下那位同学，旁边这时候有人指出来“他是卜向，二8班的卜向”！然后卜向居然宽宏大度地原谅了人家，还主动站出来维持纪律……“天老爷！荣誉就是压力呀！”这小子后来感叹，“我真的好累！”一脸颓丧的样子。从开学以来他一次也没有出去上网，近来情绪很有些低落……

第10章失而复得的手机

第十章

校园内的小广场上停放着几辆小车，大多是小排量经济适用型的像比亚迪F0、奇瑞QQ、长安奔奔……有几个老师家在县城有的又干着班主任（学校要求早操、晚自修班主任必须跟班），为了方便就咬咬牙提前消费了。

其中有两辆车显的比较扎眼，一辆七成新豪华版帕萨特（镇政府说贺学校五十周年庆送的，现在主要功能是校长外出用车）和一辆崭新的别克君越。

“在校长的帕萨特旁边那辆排量2.4的别克是哪里的车子？”齐展今天起的晚了一些，坐8点的车来的，进了办公室就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你们城里人的了！”李直有些惊讶。

“不知道！谁有那么多钱，这么烧包哩！？这车得20多万呢！”齐展平时喜欢浏览汽车杂志网站，是个地道的车迷。但却声称不搞超前消费，工资不涨到3000绝不买车，因为几个哥们告诉他买了车经常为了油钱揪心，不想交过路钱就得绕收费站、路况不好叮叮咣咣又心疼自家的车，路上看到有人家的好车“唰”的耀武扬威地过去就眼红，老有那么点习惯性心态失衡……

“可不是，算上内饰再加上办齐证件一共28万，比校长的帕萨特还贵呢！”李直点头说道：“蔡大森这家伙叫嚣说要买车就一步到位，绝不能落人后面，要三、五年内领导咱们学校的购车潮流……”

“哦！”齐展知道车主是谁也就不再意外：这蔡大森可是学校里的名角，他原来在初中，头几年停职留薪到浙江跑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经典的事例就是他经常向别人炫耀评一级教师的时候他甩下两万块钱，人在浙江根本都没回来过，最后居然就通过了，托的关系觉得没花那么多钱有点不好意思，于是顺便把他的人事关系给转到了高中……这几年回来后他在县城买了220平米的大房子，还办了个小化工厂，就在岚山镇河西工业区那里，一开工周围三、四里地都闻得到刺鼻的气味，排出的水都红乎乎、黑乎乎的颜色。

“大森这小子课上的不咋地，但是赚钱方面确实是有点能耐！”阎老师咂着嘴说道：“前年大家鼓捣基金正红火的时候，他突然把钱抽出来，还贷了几十万在县城龙城小区买了六间门面。去年初基金暴跌，很多人弄的是血本无归；而房价猛涨，他转手就赚了四、五十万，县城里都知道咱们中学有个能人……”

这蔡大森的经典事迹可是不少：那年刚来让他代高一两个班的物理课，他就雇老同学雷苏北替他上课（他自己说咱不能耽误学生，还给雷子买了根价钱得好几百的矶钓竿），雷苏北只好替他代了几节，学校说这样不行。蔡大森于是自掏腰包购置了投影仪和网络设备，请浙江的一个名教师来了个网上实时互动授课，效果居然不错，几个教物理的老师也自发到班里去听课，雷苏北当时就感慨“原来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外面的教法是真精彩”！后来学校建设了校园网、给老师配置了笔记本电脑，教室里安装了电教设备，这些都开了本县农村中学的先河，蔡大森第二学期也就不再代课，而是优哉悠哉地进了实验室……

他教学校里的几个老师先是买基金后来是炒股票，虽然有赚不赔，但赚的不多，有几个觉得可以了决定单飞，有的就赚的很多（当然也有折的），于是就名誉不好。蔡大森说他炒股从来不炒暴利股，风险太大，像赌博，赚就血脉贲张，跌就吐血跳楼，精神损失太大……去年股市反复了几次，他把资金抽出来之前挨个通知了几个股民老师，没人信他，后来一路下跌，4000点的时候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出市，还是有人存在幻想，他就写了个字据，说明如果股票涨了他负责赔偿大家损失的百分之五十，如果再跌，大家不需要出一分钱，才把几个恋恋不舍的拉上岸来……结果股市一路下滑到1600点，从那以后，学校里外都知道了他的义气，大家对他的称呼也由“小蔡”、“蔡包子”转成了“大森”、“蔡老师（seier，轻声、儿化音，方言里指老师傅、能人的意思）”……

“对了，后天也就是周六晚上，大森说这买了车，邀请我们全体物理组的老师到县城北关的全羊馆去嘬一顿呢！”雷苏北说：“他这回是摆足了谱，找了镇里的那辆商务大奔，说要让县城的看看咱凤凰城中学的老师既有钱，也有品位……订了四只烤全羊，吃俩带走俩……”

“这倒像土财主进城，就是吃喝，哪里有什么品位！？”齐展嘿嘿笑着说道：“四只，派头可是够大的！烤全羊，说说我口水都下来了，真羡慕你们物理组有个大款，那么好口福……”县城北关的羊肉虽然不像邻县的狗肉那么历史悠久、声名远扬，但也是口味绝佳，堪称本县名吃、本地一绝。

“大森这家伙当年和我一起考上泗州师范，也是正经本科！”雷苏北摇头叹气，“可惜后来……”

“雷子，可惜什么！”阎老师发表不同意见，“你们是同学，人家大森混的钱比你多；要说名气，只有教物理的知道你雷苏北厉害，人家大森可是不教物理的、县城里很多人都知道的凤凰城中学的那个蔡菲特！”

“我是说他学的是物理教育，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好物理老师的，现在都远离讲台了，可惜……”雷苏北分辨说。

“你还是迂了！各人有不同的活法，有自己的精彩，何必强求！”齐展也不同意他的看法：“咱们的精彩是体现在课堂上，学生那聚精会神、崇拜的眼神里，大森的精彩是在商战中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体会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说的对！说的好！但是人家大森的成功可以体现在金钱上，咱们干的再好，也只能安贫乐道……”李直站起来，叹气说道，“当教师自古就是清贫的代名词，要想富就得像大森这样心思不能放在教学上，或者期盼哪天撞大运买张彩票不小心中了五百万……”

“咱们国家还是没有把教育放在足够的位置上！”雷苏北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能像人家日韩，提高教师入行的门槛，把教师的待遇定在国家公务员甚至国家公务员以上，全社会来重视教育……”

“那样就好了！那样国民素质才会因教育而真正提高，国家才可以真正富裕和强大！”齐展随声附和。

“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阎老师来了句古典，“咱们也太忧国忧民了罢，还是老老实实静下心来备节课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齐展有感而发，不肯罢休：“昨天我看了一个讲中国人出国旅游的系列片，看到国人的一些不文明行为造成的恶劣影响，真是有辱国格，让人脸红，教育的失败呀……”

“我也看到了！”阎老师闻说来了兴致，“比如住宾馆，早上起来，呼朋唤友吵闹，服务人员劝说，还振振有辞地对人家说我付钱了，我是顾客、我是上帝……天，这是人家外国人见到的最垃圾、最无聊的上帝了！”

“日本人也是不讲究！”李直也发表评论，“在日本的宾馆卫生间里，特意用汉字，不是台湾人、香港人或者海外华人圈子里使用的繁体字，而是大陆人看得懂的简体字写的‘禁止踩踏抽水马桶！’……”

“还不是人家发现只有咱们大陆人有这种不文明的行为，所以……”

“大陆改革开放以来重视经济建设，咱们大陆人物质上是富起来了，但精神上依然是穷的！国民教育没有跟上……”

看来，大家针对这个话题的热烈讨论又得维持至少一节课的时间……

中午饭后，教室里又是叽叽喳喳很热闹的样子。

“小芸，明天星期吗？”蒋晴这样问道，大家都觉得田歌这样叫许芸很亲密，也都不再叫她“许大记者”、“大象”啦或者“老包”啦什么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