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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差别算不了什么。你有没有注意过你们那个技术员小王的头发?扎着辫子看上去挺长,不是吗?放开来也就到脖子那里。”

“等一等…让我再想一下…对了,很简单的道理,既然泰安现在在拘留室,马上到轩月华庭去找到泰雅,不就可以证明他们是两个人吗?”

“问题就在这里,托物业管理公司去打探,说没有人在家。”

“不可能…绝对没有可能…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把泰安拘捕的?”

“3点半,在他暂住的家里。”

我默默地计算着。我起床的时候泰雅还在睡。除非我一走他立刻起身梳洗,坐出租车赶回泰安的家…我沉痛地想到,虽然时间非常紧,但并非绝无可能。

似乎有人拽着我的心肺一寸一寸一片一片地揪下来,“你是要告诉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那一套酒后说的话都是假的?”我的声音仿佛不是从我的嗓子里发出的,充满了酸涩,我的心里一个声音在呐喊:“你是要告诉我,我被人骗了?而且一骗就是那么多年?”

“哈哈哈…”胡大一的笑声象烧红的针刺着我的鼓膜,“你的沉着冷静到哪里去了?你的分析力洞察力呢?别着急嘛!现在只不过是半个晚上,接下来的几天要走访所有的线索,把搜集到的资料加以对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总会对出两个人于同一个时间出现在不同地方的状况。哦…等一等,陆凉的传真来了,好象有重要线索…我等一会儿打过来。”

挂上电话,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无视重案组成员的讶异目光,直接夺过胡大一手中的电传。

白纸,黑字,简单的话,含义绝无误解的余地:

季泰雅,男,1972年生,汉族,未婚,因精神障碍丧失劳动能力,无家属抚养,也无其他生活来源,于1991年6月30号由周家桥街道按国家有关规定送入我院。入院号91-079。当年7月4日因病去世。按有关规定尸体火化。未留骨灰。特此证明。

市七福利院(公章)

2001年3月29日

刚从电传机里拉出来,还带着温热的电传纸,却象冬日垂死的蝴蝶苍白的翅膀,在我手中不停地颤抖。

胡大一带着同情的眼光拍拍我的肩膀:“没关系。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也不例外。”

我狠狠捏着电传纸,仿佛要把上面每一个字的水分捏出来。干巴巴的白纸可怜兮兮地皱缩着。“不!我不相信!”我嘶声说,“怎么可能没有正式的死亡证明?他是怎么死的?因为什么病死的?有没有谋杀或疏忽、虐待致死的嫌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

“唉!朱夜,你想想清楚,”李警官插道,“他是没有人管才给送进福利院,没有人会去想着给他注销户口什么的,派出所开出死亡证明来给谁呢?这种人,有人负责他死后火化掉,已经是福气了。要是在旧社会还不得喂野狗。”

我丢下电传纸,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快。一张张好奇的面孔伸出来看着我,又埋回面前的资料里。胡大一说:“现在你应该同意了吧?一个典型的连续杀人案初具雏型,有被害者,有嫌疑犯,有目击证人。嫌疑犯长着一个乱七八糟充满杀人念头的脑袋,还是个双重人格的变态,唔…可以叫顾教授来鉴定一下他的精神状态,很有趣的犯人…”

突然,我在胡大一面前停下:“还没完。要看到季泰雅的正式死亡证明才能证实他的死亡。”我摊开电传纸,指着上面的日期说:“6月30号入院,4天后就死亡,这里面很蹊跷。如果入院时已经有病,他们不会接受。如果入院时身体健康,4天后就突然死亡,能解释吗?死亡原因的诊断非常重要。”

李警官说:“这个你比我们清楚。不过尸体早就火化了…”

“还有!”我接着说,“91年以前市七福利院在离周家桥那边两站路的地方,就在当年的6月底开始搬迁,最高峰大概就是6月29、30号,直到7月上旬才把所有修养员搬到池荷村的新址,那时候还是属于郊县地区,非常偏僻,周围都是农田,只有一辆长途汽车经过。这个人就死在这段搬家的时候。会不会有搞错的可能?”

李警官笑道:“消息好灵通啊!你怎么知道?哪里来的线索?还是拍着这里想出来的?”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说:“我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不相信可以马上打电话给陆凉,让他在那边证实一下。”

“我不同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李警官说,“什么神秘的双胞胎啦什么的,完全是侦探小说的那一套嘛!我们那么多人翻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朱夜说的那个案例,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案例,也不能说明现在的情况。人手本来就很缺乏,我们还有很多要做,没有必要在这种关系不大又耗费人力的事情上花时间。现在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查清,也许查下去会有更有力的线索。这个季泰雅明明已经死了10年了,没有必要再去追查。”

“那么朱夜你辛苦一下跑一次吧,”老胡说,“不算正式的调查,探探口风而已。恩,那边大变样了,农田什么的早就没有了。你太久没有去那里了吧?也该去一次了…”

“我会的!”我恨恨地打断他。

3月30日

清晨,雾茫茫的天空下,警车风驰电掣般驶过路人稀少的干道。老胡还是相信我的,否则他不会顶住李警官的反对,专门抽调一个人开车送我去市七福利院。车后座上,泰安双手拷在铁栏上一声不响地坐着,如同温柔的大猫,却不知什么时候会露出爪牙。昨夜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几乎没有睡。现在有一种飘飘乎乎的感觉。身体不断发冷,而头脑则一阵阵发热。我不断提醒自己:要镇定,要沉着,要象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在离市七福利院不远的地方,我下了警车。按照事先的约定,小张会带着泰安在这附近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到福利院来配合我。我在路边新建住宅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袋蛋糕和一袋苹果,抬头四顾认清方向,朝福利院走去。

第一次来这里,是高中下乡学农劳动时,捡拾地里收割完后掉下的麦穗。然后就是最后一次。在他们搬家的那一年,因为有些手续要办,到这里来过,当时并没有去病房。以后每年的费用都是直接寄去,自己再也没有到过这个地方。记忆中有各个办公室和病房清点、整理东西的混乱声响,全新的大楼油漆和涂料的气味,稻田里飘着带阳光气息的泥土芳香,和头顶毫无遮拦的灼人的阳光。

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母亲的长相?是自己刻意忘记的结果吗?还是应为人人都说我长得象她,让我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厌恶和恐惧,生怕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我还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触碰她的身体的感觉。那时我已经长到她肩膀那么高。那天她披散着头发,倒拖着一双旧棉鞋,在新村里示众般地走,一路走一路嘟囔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咒语,身后跟着一大串小孩,争相把石子丢进她的鞋子里。我背着书包回家时,正看到这个怪异的队伍从新村的大门口出来,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向大路的方向走去。

“看呐,疯子的儿子…”“…小疯子…”“…没有爸爸的…”唧唧喳喳的话语,如同哔啵作响的干柴,烧光了我的理智。

“神经病!给我回家去…回家去…”我奋力扑向母亲,把她往家的方向拖。她死命挣扎,破口大骂,顺手打了我几个耳光。嘴里涌上一股咸腥味。我死死地拽住她的棉衣,直到突然手下没有了分量,老旧的棉衣分崩离析,纠结缠绕的棉絮洒了一地,破布条从她身上挂下来,仿佛腐烂的伤口流下的脓血。耳边传来外婆和居委会吴大妈急匆匆的声音:“哎呀,怎么在这里,福利院的车子马上就要来了。”“不知怎么又给她跑出来,东西都准备好了。”我顺着她的肩膀往上看…

一片空白。

我摇了摇头,走进市七福利院的传达室。

上午10点以后才是探视时间,但是我的工作证起了作用,值班的主任亲自陪我去探视。钱副主任居然记得我。她是个絮絮叨叨的肥胖的中年妇女,一双红肥圆实的手不断地在胸前相互磨擦着。“啊呀呀,我怎么不记得你!那时候不是我在入院登记处问你要不要去看你妈吗?你说不要呢!我又问了你一遍,你还是说不要。人很小,主意倒是很大的样子。时间过得真快呀,你都长得这么大了。怪不得我老了呢…”

“她现在怎么样?”

“现在安静多了。和另外两个老太太住在一起。喏,就是这里。”

踏进房门前我犹豫了一下。走廊里送饭的推车隆隆而过。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哀号,有人尖叫,有人无缘无故地大笑。相比之下这间房间反而显得安静。淡淡的阳光穿过铁窗栏,细碎地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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