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瞪他一眼:“他拐弯抹角嘲讽你生得女气,你不生气?”
泽年噗嗤一声:“敢情小世子在给我打抱不平。”他一面走一面开玩笑:“说,是不是对在下有意了?”
萧然立即嫌弃地推开人:“滚一边纳凉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热一冷地到了国子监,只见里头已有一少年在用功写字,侍读在一旁低头磨墨。
少年抬头,眼一亮:“早啊萧然,六哥今日也来了?”
“易持也早,还在临摹瘦金体?”萧然走过去,因与八皇子相熟,连虚礼都懒得比划,还没看见对方的字就先习惯地开口怼一怼:“练得熟手乎?赠我一幅,我贴着好辟邪驱鬼。”易持啐他一口:“朗朗乾坤驱鬼名萧然!”
泽年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易持的字,倒是大加赞赏:“银钩铁画,虽则只是入门,却也相当不错了,我看着倒像是……赵太傅的笔法?”
一旁的侍读放下墨,听此笑起:“六殿下还是这般洞若观火。”
泽年看去,眉一挑,眸中诧异之色一瞬即过:“赵小公子?”
那少年抬头,神色有些解脱轻快之意:“劳得您还记得我。”
萧然一向不过问过多,此刻却好奇起来,与易持同时开口:“你们认识?”
泽年轻笑:“从前有些交集,已经很久没见过兴怀了。原来易持讨了他来作侍读,那可真是好眼光。赵太傅一手妙书,天下士人莫不敬仰其‘裁纸赵飞书’的美名,易持爱书法,兴怀最助益不过了。”
易持放笔,有些难为情:“惭愧,六哥说得极是,我书法比之兴怀,不及他百分之一,正是要拜他为师的,可是他总不答应。”
赵兴怀直摇头:“两位殿下,你们这真是折煞我了。”
泽年冲兴怀笑笑,便拉了萧然去素日所坐的位子。
“你与那人有过节?”萧然见他神情不对,小声问道。
泽年眨眼:“你如何看得出来的,哪儿了?净胡思乱想。”他屈指敲了一下萧然的肩,摸出文书看着,不再多话。
当日上午萧然并未看到七皇子来国子监,直到下午众人去了演武场,他才在一群人当中发现皇甫弘净和他的侍读。一群华贵少年聚众交谈,不一会儿便解了各自佩刀比较,不知弘净说了什么,一群人放声长笑,气氛融洽。
“你看什么?”泽年伸了手在他面前比划,又附耳过去:“不是我多管闲事,你呢,和弘净不是一路人,最好离他远些。你有空闲偷看七皇子,怎么不转头多看看六皇子我?”前半句还正经得很,后半句就歪掉了。
萧然眉心纠结,觉得多看此人一眼眼睛便要长眼针,想起一事,垂眸问道:“我记得每一位皇子都有一把御赐的好刀,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佩上?”
他浅笑:“又不是什么神兵,佩着图个好看罢了,我偏不爱那劳什子。”他眼珠子一转,又笑道:“不过若是你送的,我定然贴身保存,片刻不离身。”
萧然彼时已搭上弓,听了这一句,指尖一歪,箭斜着飞出,真真切切的连个靶子边都没擦着。
易持走来不加余力地嘲笑:“我说萧世子,你手上抹油了?”兴怀在其后与泽年对视一眼,抬了左手掩笑。
萧然这一次是真薄红了脸,还欲盖弥彰道:“有风。”
泽年取弓上前,搭了一箭射去,正中靶心,摇头晃脑:“诶,这风真妙,送我中红心了。”
几个人再忍不住笑,萧然转头去怒视他,正见七皇子看过来。
他默不作声地挽弓,很快便将一壶箭射完,泽年看着他哦了一声:“小世子恼羞成怒了?”说着挨近来轻笑:“你不是说你骑射很强的么?唔,比我这狗屁皇子都强来着?怎么这回发挥失常哪?”
“少聒噪了。”萧然将箭筒塞给他,故意没好气道:“劳烦您老人家,帮我装壶箭。”
泽年接过,神采飞扬:“小家伙,在这乖乖等着啊!”
萧然看着他的长辫微扬,又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准了那人的去向,悄无声息地离开武场,直奔马厩而去。
他跟着七皇子的侍读,等到他慌慌张张地从马厩中跑远,才从荫蔽中走出。拉出皇甫六的马,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突然摸到不对劲之处,他在鞍鞯契交处扯出一卷细布条,展开一看,见一行蝇头小字:“日落时分,国子监见。”其后是一个七字。
萧然皱了眉头,将其塞入怀中,一边走一边想,越琢磨越是生气。时隔两年,那人竟还棋路不撤,仍在马上动手脚。
这次盘算到皇甫六身上了?谁给他的狗胆?
他火大地走回去,经过林丛时听见了人声。
“六哥的长发真是好看,想来以后束冠入髻时,肯定十分俊美。可我还是更喜欢六哥披头散发的样子……”
“七弟。”萧然听见他的声音,“你这毛病该改一改了。你三哥已经立府许久,你还挣不开你的虚影?”
“若是六哥关心我这做弟弟的,不如手把手来教我?”
萧然本是三分阴冷愠气,此刻便是十分火爆怒气,直想冲去将皇甫弘净揍成狗头。理智堪堪忍住,气冲冲地绕道走了。
“六哥怎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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