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被拿下,飞集带兵退无可退,重新退回了临王府,寡粮绝水,已是步入困兽穷途。他索性弃了兵符,遣散了所有守军,独闭于临王府。就连他的心腹也渐渐被他轰走,府中人越来越少,他仍不肯归降,禁军也不肯闯入杀他。
他整日踱步于庭院,等着来劝降的大臣,见一个,不是想见之人,便甩手不理不睬。
朝中大臣按照官位走了一圈,终于轮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大理寺卿。
陶策迈入熟悉的临王府庭院时,只见他穿着昔年暗红的皇子宫服,正站在枯桃树下仰首。
陶策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于是用从前旧称轻唤:“三殿下。”
树下人脊背一直,缓缓转过了身,依稀英俊夺目如旧。
他的眼睛总如渊沼深邃,盯人一久极易让人畏惧,却唯独在看见陶策时,内里涌着遮却不住的笑意。
飞集忍下扬起的唇角,故作不悦道:“怎么,今日轮到陶大人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瞧着这痨病状的青年行着礼,规规矩矩地说着一板一眼的劝降言辞。
他悄悄地笑起,想起他初次看到这人的情形。
当时刚束冠不久,入朝后中规中矩到无趣了,想着拿前不久狂递折子控告杜家人的端睿王二公子开涮,便打听了其人一日行程,下了朝后尾随,琢磨着怎么弄个生不如死的折磨法。
然后他就看见那人进了医馆,没过多久就在里头和人理论起来,说你这大夫垄断药材抬价,一些百姓治不了病怎么办?那大夫二话不说差人赶了他出去。他一时好奇上前,正接入撞入怀中的病弱二公子,于是趁机丈量了一下怀中的一把腰,开始思考怎样不弄断这腰而能玩得尽兴。
“朱门酒肉臭。”二公子在咳嗽之余愤声说了一句,挣开他道声谢走了。
他从前遇到的都是些歪曲之人,初次碰见正义凛然的美人,心存新奇,故而步步接近。
——一时不察,酿成情根深种。
陶策讲完一通,真心实意地劝告:“三殿下,认个罪吧。”凭着这几年交情,他还愿意在新帝面前求求情。
未想眼前人痛快地说:“好啊。”
陶策惊异抬头,一时有些错愕。
飞集上前拉过他的手往内府走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笑:“随我来,我将这些年的罪证交给你。”
陶策更是不敢置信。待他领了他入书房,叮叮当当开了一个暗格捧出一沓卷宗摆在他面前时,陶策更是懵了,太过轻易而使他惊疑不定:“您真的肯自首?”
飞集笑道:“当然。这些东西么,比起便宜他人,我更愿意便宜你。”
陶策那张痨病脸上这才露出一些放松神色:“殿下放心,我……”
话还未说完,飞集便上前扣住了他后脑勺,卷舌入口。
实质上,皇甫飞集是个胆小之人。偷偷摸摸地肖想了五年的人,连拉个手都要琢磨上许久,不敢轻易放肆。
在这人面前,心底那点觊觎心思显得卑鄙,自身的劣迹也配不上这风清月明的二公子,触碰之,有玷污他之辱。
暗暗喜爱了这样久,什么也不敢硬来。最后任性强求一点神魂颠倒的甘甜滋味,就此掠过那漫长日夜里求而不得的苦楚。
飞集放开他,道:“你也给我占点便宜,我们两清了。”他退开一步,舔了舔唇,“陶大人,请走吧。”
陶策仍是那一副受了天打雷劈的模样。
飞集只好将那卷宗塞到他手里,还未触碰到他,他先慌了,抗拒地退了一步。
他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开,手指向门外:“走。”
陶策还想说些话:“你……”飞集已转了身,握紧袖中的手吼了一声:“给我滚!”
陶策被吼得瑟缩了一下,只能拿着卷宗,朝他的背影行完最后一礼:“下官……告退。”
他有些晕沉地离开了临王府,不觉回想起这些年来与三皇子的往来。
他一直不明白当初春猎上,三殿下为何侧身而来,挡住那一只接近死亡的箭。
终日审案断案如他,原来也是这么迟钝的人。
“陶大人!”身后随侍追上来,“皇甫飞集自裁了!”
陶策的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卷宗尽数落于地。随侍忙蹲下帮他捡起,看见其中夹杂的东西,不禁奇道:“这个时节,怎么还有桃花?”
他垂目,正看见一节开得刚刚好的桃花。
花是假的,情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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