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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扬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刘梦竹终于放开了她的嘴。

刘梦竹看着眼前的小孩死死闭着眼睛又慢慢睁开的模样再次没忍住笑起来，眼前的小孩真是可爱呀，可爱的自己恨不得咬一口上去。

“喜欢么？”

“恩？“周远扬反应了一下，先是下意识的“恩”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很快紧蹙眉头摇了摇头。

刘梦竹还是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周远扬心里“砰砰”乱跳的不行，她真想捂着胸口担心那颗心脏会撞破跳出来。

她紧张的要命，她特别想使劲的点头告诉刘梦竹自己喜欢，又觉得这样轻易就承认喜欢是不是有点丢面子。

“我很喜欢你，小孩。”刘梦竹开口道，说着摸了摸周远扬的头发。

“我可以这样亲你么？我可能会常常这样忍不住想亲你。”周远扬没有答话，刘梦竹继续问道。

她问这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和周远扬确定什么关系，她仿佛只是确定一种形式，只是亲吻而已，只是舒适的接触，并不是情感上达成的某种一致。周远扬当时是这样认为的，刘梦竹只是喜欢亲自己，并不代表刘梦竹要和自己确定关系。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答应了。

“恩。”周远扬羞涩的轻轻点了点头。

周远扬想起后来，刘梦竹答应过自己，等到自己毕业了，找到工作了，两个人就一起在家里养一只猫咪，可是猫咪还没有养，刘梦竹就说自己要走了。

“她是个骗子。”周远扬在日记本上这样写道。

刘梦竹坐在车里，心里难过的厉害，却没有掉眼泪，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做出来的，自己甚至都没有给过小孩任何选择的机会，既然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又有什么资格哭。可是刘梦竹此刻真想掉头冲回家里，然后亲一亲小孩软糯糯的双唇。距离婚礼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应该是结婚前最后一次见小孩了。她开始想念她的小孩。

刘梦竹心里对于结婚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从拍婚照到选戒指订酒店，把所有东西都确定好也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过是想快一点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自己的家人和对方的家人一个交待，她想忙忙碌碌的做完这些仿佛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再回到小孩身边。

周远扬有点困了，入秋以后天慢慢黑的越来越早，周远扬喜欢被凉风吹着的清冽的秋天，可是她不喜欢黑天，她不喜欢早起是黑的，晚睡是黑的。她过去就希望一直是漫长的漫长的白天，刘梦竹走了以后，对白天的渴望就更加强烈了，因为这样就不会那么寂寞吧。毕竟人在黑夜下总是感性更多，寂寞更多。

周远扬躺到床上想睡一会儿，闭上眼睛刚朦朦胧胧的要睡着就被脑袋里不知道是梦境还是想象的乱七八糟的画面惊醒，天已经慢慢变暗了，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呢。现在睡了，等到晚上又会睡不着，晚上睡不着是一件尤其苦恼的事情，失眠的人脑袋里总是异常活跃，周远扬失眠的时候，能回忆起刘梦竹和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从你好到再见，从一个拥抱到一次挥手。于是越想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胡思乱想，简直是恶性循环。

周远扬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周远扬想起自己看过的很多电视剧，男女主角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总有办法在一起，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和刘梦竹不可以。

周远扬实在想不通，两个人明明彼此喜欢，两个人也可以靠彼此的努力不依靠任何人过上平淡普通的生活，和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一对对情侣一样，过着井底之蛙般的俗气的生活，可为什么就不可以，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不可以。

周远扬这样想着，就觉得很难过。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觉得自己的灵魂正慢慢抽离这具肉体，她想声嘶力竭的大喊，她想喝醉到浑浑噩噩人事不省，她想发疯，想尖叫，想挣扎，想逃脱，她恨不得从20楼坠落。

可是她只是坐着，她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房间灯开得很亮，电视上无数色彩来来回回的闪烁，周远扬只是坐着，哪怕自己在心里挣扎着死亡了一万次，她也只是无动于衷的坐着。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和任何人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哭了。一开始，眼泪只要落下来她就擦掉，落下来十次，擦掉十次，后来她不再理会那些眼泪，她放任自己哭了几分钟，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她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走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又开始看她的电视剧。

这是周远扬第多少次这样。她自己并不记得，她甚至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是这么委屈这么难过的时刻还要多久才会过去，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她知道那种彷徨的感觉总会过去，她告诉自己，过去了就好了。

她总是这么想。哭一下，冷静一下就好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她已经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在所有无法忍受的时刻里寻找刘梦竹的帮助，她人生里有关于刘梦竹的所有温柔都在慢慢消失吧。

周远扬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她拿出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刘梦竹为她准备了好多速冻食品，她只要加热一下就好，那些东西堆满了冰箱的冷冻层，她打开水饺，放了几个在锅里煮，刘梦竹教过她，煮东西的时候要偶尔用勺子搅拌一下，这样才不那么容易粘到锅上。周远扬站在厨房，搅拌水饺的时候，还是不小心弄破了两个。她想，如果刘梦竹在就好了，刘梦竹煮水饺从来不会弄破。第一次吃刘梦竹煮东西还是大学的时候呢，好像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第一次来这个家里，周远扬环顾了一下这栋房子，不知不觉，居然住在这里这么久，算一算也快四年了吧。

两个人第二次约会后刘梦竹把周远扬送回宿舍楼下，在车里，她捏了捏周远扬的脸又摸了摸她的嘴唇，漫不经心的说：“以后这里只给我好么。”

周远扬的脸再次飞起一片潮红。她没说话，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打开车门仓皇逃开。

刘梦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她看着她的小裙子随风飘起来，她的背影真好看。

那之后的半个月，刘梦竹周末去接周远扬出去玩，“你那天跑起来真好看，但是小孩，你没有回头看我，你为什么不回头和我再见呢。”周远扬上车后刘梦竹这样问。

周远扬眨了眨眼睛，今天刘梦竹来宿舍楼下接自己，自己刚上车，她就帮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像惯性一样吻了吻自己的额头。周远扬对于这样的亲吻已经没有特别的害羞了，她的害羞被期待代替了，她希望刘梦竹亲她，她真喜欢她凉丝丝的嘴唇，她希望她的吻不要只停留在额头，周远扬的嘴唇都开始嫉妒起额头。

“嗯？”刘梦竹见周远扬不理，捏了捏她的手掌。

其实那天周远扬一直想回头看一看刘梦竹走了没，她又一直克制自己不要这么做。

她怕自己回头看不到她会失望。她又怕自己回头看到她会害羞。所以她努力忍着不回头，一路小跑到宿舍楼里，才终于忍不住悄悄地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刘梦竹的车居然还停在那。

周远扬捂着因为小跑上气不接下气的胸口开心的在楼道里使劲跺脚，就连上楼的时候都是一直笑一直笑的，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笑，她觉得自己要跳起舞来了。

“不想看。”周远扬忍着唇角就要流淌出来的笑意抿嘴固执答道。

“嘴硬。”刘梦竹捏了捏周远扬的鼻尖。

而那天的刘梦竹，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周远扬，她看着那个孩子一路小跑进了宿舍楼，她一直等着她回头，可是她一直没有回头。刘梦竹想，如果小孩回头自己会怎么样呢，大概也什么都不会做，可是小孩没有回头，刘梦竹的心里多少是有点失望的，今天见到她，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看着眼前小孩害羞的忍着笑的模样，那些失望立马跟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