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林接着道:“我阿娘当年是想嫁给南无拉教子弟的,可槐海镇上信奉南无拉真主的并不多。后来阿爹来求亲了,她思虑再三,还是嫁给了我阿爹。”
“我想令堂一定有过痛苦。”云子蔚说。
“这话怎么讲?”
“和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伴,却连重于性命的信仰也无法交谈,这种痛苦是不可言说的。何况令尊令堂还要过一辈子。”
云子蔚接着道:“我以为,共度余生的伴侣当是信仰如一的。若是信仰不同,我是断然想不到该如何相守的。”
蔺寒正百无聊赖地扒拉着饭菜,闻言忽地抬头看云子蔚,云子蔚神情肃然。他又转过头去看温泽林,温泽林也是肃然地点点头。
蔺寒持着筷子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没了什么胃口。
正月还没结束,后来蔺寒还去看了镇上的爷爷和大伯。
他给爷爷带去了一盏紫砂茶壶,给大伯带去一只鹅。爷爷待他还是亲的,但大伯说话照旧是句句刺人,听得人浑身不自在。他都不愿意留下午饭,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对于蔺寒而言,去所有亲戚家串过门,就算是过完年了。这之后他就能天天躲在被窝里睡到日上三竿,等到衙门要做活了他再回去。
而秦家这边走完亲戚后,糖儿和秦漾决定再去拜访许经啟先生。
许先生于不惑之年丧妻,膝下无子,几年前孤身一人回到槐海镇。糖儿和秦漾原本以为他家院子会很冷清,没想到刚进门就碰上个荷着锄头的人,那人恰好要出门来。
秦漾认出了他,这是自己年少时的同窗王六。他只念了一年书就辍学回家种田了,他们的交情并不深,至今只算是点头之交。
秦漾问道:”你也是来看许先生的?”
王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上去有些憨厚。他说:“是啊。这不是过年了嘛,我来给许先生送只家养的鸭子。”
王六说他家中还有事,得先走一步,跟他们挥手道了别。
此时屋里传来了咳嗽声,许老先生跨过门槛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件灰外衫。他真是太清瘦了,脸色很苍白,面颊凹陷下去,下颌上布满白胡茬。
糖儿走上前去搀扶他:“先生您是病了?”
许先生清了清喉咙,摆摆手道:“霜露之疾而已,不碍事。”
他们几个人一同进屋去,秦漾将提着的甜糕果子给许先生,许先生接过,连声说好,让他们随便找椅子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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