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峰顶仍是白天,而幻境之中却夕阳已落,当橙红色的余晖还在固执地与云朵纠缠之时,酒楼的大门早已自动阖上。街道上聚集的人群骤然散去,不久后便恢复了以往平和的模样。
酒楼内长生静静地站在半旧的柜台后面,忧郁的钢琴曲声如影随形而来,为独自一人的他勾勒出了寂寥的轮廓。长生伸出修长的手举起了倒了半杯晨曦酒的酒杯,而就在酒杯贴到他薄唇前的前一瞬,他的手腕骤然翻转,璀璨的酒液顿时蜿蜒流下。清澈的酒液缓缓浸润到地面上,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这小子简直了!”火尚明也从峰顶上拿起了一坛未开封的晨曦酒,他也不懂怎么慢慢品酒,揭开酒坛后便一口气将酒水灌了下去。火尚明以前也不是没喝过晨曦酒,他知道晨曦酒是什么味道,但是看了长生和将绝上演的半个广告后,火尚明却又对这酒好奇了起来。他现在特别想喝上一整坛,以此确认一下晨曦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因为当长生漫不经心地将整杯酒液倒掉时,他突然觉得这酒可能比他印象里的要好喝无数倍。
火尚明喝完那坛晨曦酒后扔开了酒坛,事实证明这酒并没有变得好喝,只是长生使得此酒更加吸引人了而已。
此时灵镜上的画面又变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回荡在酒楼的楼梯处,长生稳步走进了酒楼下的地窖中。地窖内零落地摆放着各种各样酿酒的玩意儿,甚至还有不少坛酿好的美酒。镜头并未在那些酒坛上停留太久,但稍微了解酒的人都能通过酒坛看出,这些酒皆是琼玉宗千百年间酿出的美酒。
“他这是要酿酒?原来如此,原来还可以这样做!”东郭图注视的长生的动作,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句。东郭图之前拍摄过很多次宗门酿酒的过程,而拍摄之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过程枯燥无味。但这次却与曾经截然不同,长生竟然将普通的酿酒过程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与其说他这是在拍广告,不如说他是在对着观众们讲一个奇妙的故事。
东郭图认出了长生所选的那些酿酒原料,那些原料分明是酿造宗门十年前推出的黄昏酒所需,黄昏酒是琼玉宗迄今为止所售的最烈的酒水,恰好和长生之前的低语相呼应。长生显然不会酿酒,但他却能聪明地扬长避短,只见他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选好的原料,而左手那苍白的指尖还在极富韵律地在粗糙桌面上弹奏。
钢琴曲在地窖内优雅地回旋,比之刚才柔和的旋律,这次的曲声仿佛改变了节奏,听起来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一般,静谧之下潜伏着最汹涌的风暴。与曲子一同改变的还有长生本人,长生微微勾起了薄唇,他俊美的面容不复最初的清冷,反而露出了几分阴鸷的张狂。长生的薄唇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意味不明的三个字便轻轻浅浅地流出,慢慢扣在了众人的心上。
长生说的是:“烈酒啊……”
看到这里有些弟子已经猜到了长生酿酒的前因后果,刚才将绝说酒不够烈,长生出于骄傲亦或是心血来潮,便亲自动手研究起了如何酿出最烈的酒水来。
“若是有人能亲自为我酿酒,那可真是……”一位外门弟子见状羡慕地说出了心声,之前的广告中长生和将绝仅仅说了短短的三句话,然而配上这独一无二的音乐后,竟然给人一种这两人太配了的感觉。他总觉得虽然长生和将绝没有对视没有直言,但一定互相暗恋许久。
非要说原因的话,灵镜中的将绝气势十足,明摆着是真不喜欢晨曦酒柔和的滋味,偏偏还莫名其妙地点了晨曦酒。而长生倒现在也没露出正脸,可冰冷的薄唇和挺直的背脊却在无声诉说着“生人勿近”四字,这样的长生竟然会因为将绝的评价而尝试酿造新酒。怎么想他们两个都像是在互相暗恋好吗!
想到这里那位弟子悄悄打量了一下将绝,他发现将绝似乎从来就没变过表情,他能从这男人脸上看到的除了懒散就是懒散,根本捕捉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将绝走出酒楼的幻境之后也透过灵镜看到了长生的举动,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弟子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目光。将绝不在意其他人,他盯着灵镜想到的唯有长生罢了。他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广告,长生绝不会为人酿酒,哪怕只是做做样子长生也不会愿意。长生就算看着再温柔再散漫,他骨子里的偏执孤高却比自己只多不少。
等到幻境中太阳再度高悬之时,将绝第二次走进幻境,步入了那间古朴的酒楼。峰顶上的众人见此顿时兴致十足地看了下去,以前他们用灵镜看节目时一点也不喜欢看到广告,但这次真的非常不一样。他们恨不得这个广告再长一点,他们想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究竟会如何发展,将绝和长生又会出现怎样的对白,最关键的夜光酒又会何时出现。
“一坛晨曦。”将绝穿过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坐在上次的位置上,依旧说着和以前完全一样的话语。
“半个月前你也点过这坛酒,而你并不喜欢它。”长生翻看账本的动作不经意地顿了顿,随后他那摄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既然不愿喝,何必再点,而你……又何必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觉得这位弟子真相了哈哈。至于长生的声音,长生表示地球上拥有着后期音效这种神器。
第47章在修真界沉醉
将绝闻言抬眼看向了长生,他凝视着长生苍白俊美的容颜,半响之后又慢慢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长生拍广告前所说的一句话,那时长生对他说:“看着我。你只需要看着我便好。”将绝不知道长生说出这句话时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知道如果再这样看下去,根本没有人能逃脱长生的魅力。这小子似乎生来便让人心动。
“你不懂欣赏晨曦酒美妙柔和的滋味,我这里倒是还有另一种酒。那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唯独够烈。你……意下如何?”长生似乎无视了将绝的沉默,他一边翻着账本一边不经意地说道。
长生孤高傲慢的话语之中隐约流露出了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外面观看广告的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因为这酒明明是长生新酿的,被他这么一说竟使人觉得酒楼内原本就有这种酒。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心里还是在意之前将绝说晨曦酒不够醉人吧?
“正合我意。”将绝低声回了一句,不消片刻一个酒坛便出现在了他的桌上。将绝看着面前酒坛那崭新的坛身,他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男人随意地打开了这坛酒,扑面而来的灼热酒气诉说着此酒之烈。将绝却抬起酒坛如之前一般直接灌了下去,酒液刚一入口便犹如火焰在灼烧一般,从喉咙烧到肺腑,直至灵魂深处。
“新酿之酒,确实够烈。”将绝喝完一坛后淡淡地说道,如此烈的酒水却只让他的声音沙哑了几分,他说话时仍旧低沉平静,或许还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半点醉了的感觉。
将绝知道琼玉宗带到峰顶上的酒皆是新酿的,他也能喝得出来此酒到底酿制了多久,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然而刚才他却透过灵镜看到长生酿酒的那一幕,而今长生故意不提这是新酒,竟然让他觉得这小子还在记着他先前对晨曦酒的评价。
“此酒名为‘黄昏’。”长生权当没听见将绝的调侃,他自然地转移了关于黄昏酒是何时酿制的话题。
将绝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他也没想着和长生交谈,不过是沉默地一坛坛地饮着烈酒。如长生所言,这酒当真没什么特别的,唯独够烈罢了。然而这样的烈酒终究还是少了点什么,此酒入口之时它或许会带来焚尽一切的辛辣,喝完之后便再无感觉。
将绝就这么从日出饮到日落,身侧的客人来来去去,全然换不来他的半点目光。而纵使他喝酒的姿态再随意再不羁,他的背脊总是挺直的。众人虽然看不清将绝的面容,但从背影看去,他就宛若世间最坚硬的岩石一般,就算有再多的风沙划过,他也不会动摇分毫。长生偶尔瞥了将绝两眼,他发现男人的眼底永远都是镇定自持之色,即使是这般烈的酒,也无法让他沉醉其中。
“黄昏了,你该走了。”酒楼里的客人们都守着规矩准时离去,唯有不远处的将绝仍是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男人拎着喝了一半的酒坛,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长生站在柜台后面抬起了手,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酒楼内回荡着的沉闷声响似乎在催促着将绝赶紧离去。
“若我不走呢?”将绝拎着酒坛的动作的一顿,随后低哑着声音询问道。许是幻境内的时间流逝得太快,许是酒液模糊了光阴,长生开口前他还没意识到夕阳已落。将绝侧头向长生看去,长生并没有回答他,但那勾起的薄唇却在明明白白地表示着赶人之意。
将绝拎起酒坛顺从地站了起来,而就在他走过柜台的前一瞬,他慢慢停住了脚步。将绝低头向柜台上看去,柜台上放着一个倒满了黄昏酒的酒杯,这大概是长生为他自己倒的,也许长生是打算在所有人走后独酌片刻。将绝突然伸手拿过了柜台上的酒杯,在长生开口之前便将其一饮而尽。
“你醉了?”长生看着男人的动作不禁愣神了一瞬,他的声音颇有些捉摸不定。虽然长生一开始就没打算喝下这杯酒,但他从未想到将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酒还灌不醉我。”将绝没有和长生对视,他放下酒杯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出了酒楼。
留在原地的长生盯着骤然阖上的酒楼大门,手指敲击桌面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酒楼内宛若风暴前夕的钢琴曲一朝猛烈起来,仿佛是流水瞬间汇成了深海,翻腾而起的旋律连绵而又不失其独有的清澈之感。
过了许久,长生收起了将绝放下的酒杯,与其同时他拿出了一个漆黑精致的酒坛,微暗的夜色似乎为酒坛镀上了一层幽深的色泽。长生拎着酒一步步走到了酒楼顶层,他侧身倚坐在宽大的窗口边缘,对着无边的寂静月色和夏日的薄凉夜风自酌自饮起来。隐约之间,那回旋在杯中的酒液似乎还泛起了朦胧的微光。灵镜中第一次出现了长生的侧脸,月光之下的长生显得愈发神秘,这一闪而逝的镜头却足以令观者目眩神迷。
“这个广告……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东郭图也不傻,看到这里他已经猜到这广告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了。接下来的画面肯定是将绝第三次来到酒楼,长生拿出夜光酒与将绝共饮。永不会醉的将绝终究会醉,不是因为酒够烈,而是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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