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就决定了。大皇兄明面禁于府邸,实际已是这棋盘旁落的子儿,若是凤翔肯点头,若是你……”赵祚说着微顿了顿,又道,“若是你不想,那便当今日无事。”
“皇兄,容我想想。我……”
“无妨,不急于这一时。不过这东西你得收着,”赵祚将那唯一放在多宝柜上的
一张压花纸笺取来,递给了长乐。
长乐接过,将纸笺打开来,上书着一排正经小楷,虽与旧日书信上所见字体不一样,但笔力总是熟悉的。惹得长乐噗嗤一笑:“原来我为皇兄的青鸟,今日皇兄替我做信使,还是谢小先生的面子大,劳动了公主还可以劳动皇兄。”
长乐刚说完这话,笑便僵在了脸上。她眸光停留在花笺上,眼里是难以置信。
谢无陵当时领着他来这林屋,便交代他,这印花小笺要交给元裹,赵祚应声之后,也未看小笺内容。但见元裹如今表情,赵祚以为谢无陵当真选了鸢尾,遂开口道:“不是他的主意,是重阙里的意思。”
赵祚也不知自己为何替他开脱起来,说完这话,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父皇,知道了?”
“嗯。应该早知道了,重阙里眼睛多得是,你二人,瞒不住的。”赵祚起身,将棋盘中心那颗白子捻起来,放在了长乐手中:,“好好想想。珍妃身后,只有你一女。”
赵祚说来是想告诉她便是她选择明哲保身,赵祚自然也不会怪,毕竟他二人兄妹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听在长乐耳中却不同,她那明媚的笑意不知是在何时都弥散去了,现在有的只是满目茫然。
白子被握在掌中,硌得她生疼,她却恍若未觉。
“所以我那日来屋里时,姑姑神情不自在。”
“嗯。我想他应该也找过宣城,就在那一日。”
羡之自然知道谢无陵找过世皇叔,当时他就在旁边,但羡之还是将这“找过”二字咽下,出声道:“不知那印花小笺,羡之有幸一看吗?是写了什么,让后来的姑姑还是做了抉择?”
“与那小笺无关,这决定是早就做了的,毕竟我是长乐。而你父亲要我想的,不过是怎样放过自己与世皇兄。”
长乐话未说完,屋外传开了小道姑的声音,说是有书信送来。
长乐启门,出屋前继续道:“我得替你父亲将京畿守住,要除了他的后忧,便要抽掉反骨,罢了逆鳞,没有把柄。”
“姑姑的那根反骨,就是世皇叔。”羡之看着长乐的背影,复一叹。
这扶风城里,多少痴儿得情衷却不得相守,他父亲是,他师父是,他姑姑是,他羡之也如是。
羡之的手扣着桌案,等着元裹取了信回来继续,但元裹却在屋外院中唤他道:“羡之,这信你出来看看,应是给你的。”
羡之闻声,疾步出屋,从元裹手中接过信纸,拿着信纸的手却突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第67章清明小剧场
清明时节雨纷纷。赵祚和谢陵归了昭行来拜妙法和惠玄。
谢陵仍旧是一席青衫,负手立于竹屋外两碑前。
赵祚从竹屋里提出了两坛陈酿。谢陵回身抬手想接过去,却被赵祚一手挡了去。
“听说真人也是爱喝酒的主,这两坛酒是备给她的。”赵祚一脸认真道。
“我也不是爱喝酒的主,只帮你搭把手。”谢陵辩解了一句,赵祚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心说,你什么想法我还看不懂?
谢陵顿了顿,目光突然厉了几分道,转移话头道:“你哪里听说妙法真人爱喝酒了?”
“十几年前了,你让我和师兄来接妙法真人的时候,”赵祚躬身将酒放到碑前,瞥向谢陵,叹了一口气,“你和我说,真人爱酒,到时给她多备几坛。”
“我记不得事,”谢陵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嗔他一眼,哼声道,“不如从山郎记得清。”
谢陵因着久病未愈,便被祁先生禁了酒,赵祚每日便跟守犯人一般盯着他,他其实并不是很能喝,但总因为喝不到,便每次见着酒就馋。
谁知谢陵的馋虫才发作,便被赵祚压了下去。所以这才跟赵祚使了小性子,摆了脸色。
谁知赵祚却不以为意,贴耳道:“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尤其是…昨夜的。”
赵祚正想挑眉捻声学他,便见他横了一眼来,迈了步子,拂袖往碑后坟包去除了新生的野草。
他手里抓着根狗尾巴草,摇了摇,漫不经心道:“今夜,没有了。书房的灯芯不燃了,从山郎去研究研究?”
“……”
“祁知生说我不当熬夜,如此,今夜我就不给从山郎留门了。”谢陵方把恨恨的双眸收了回来,赵祚却心下一惊,摸了摸鼻梁,在树梢处寻了暗卫,想托暗卫再从山下带坛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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