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止每一天,简直每一分钟都很难受。”现在就是如此,柯西宁完全待不下去了。他没有再理严叙,从主卧室拉住一个大行李箱,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地收拾到里面。
男人的衣服很相似,通常就几件衬衫和毛衣,外套也差不多,清一色全是深色西装。让木匠做衣柜时,严叙怕把两人的衣服混淆,专门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衣柜,柯西宁的衣服都放在左边那个。
可怎么样都会弄混。
柯西宁发现行李箱里多放了一件严叙的毛衣,就是他送的那件,灰色的高领羊毛衣。世事难料,前几天严叙还穿着这件毛衣和柯西宁做爱,今天他们俩就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他把灰色毛衣扔到卧室的床上,严叙也紧跟着从客厅走进来,倚在墙边沉默地看柯西宁收拾。
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卧室通往外面的通道。
柯西宁无语地说道:“让一让。”
严叙没有动。
柯西宁一把推开严叙,往浴室走去。浴室放着的洗漱用品都是成双成对地的。黑白的洗漱杯,同个牌子的电动牙刷,连剃须刀也是一样的。他把所有属于他的那一份扔进垃圾桶,把垃圾袋打结。
这七年,说短真的不短,但柯西宁放在这所公寓的物品,竟然不多,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整理清楚了。
他重新回到主卧室,严叙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柯西宁盯着床单出神。这床单是艳丽的大红色,绣着龙凤吉祥,老土又古板,对两个成年男人来说,实在不合适。可这床单对柯西宁来说,就和那鸳鸯瓷盘子是一样的寓意,是他当年和严叙一起挑的。
严叙在床上甜言蜜语时,还说过,他皮肤白,头发黑,躺在这大红帐子里,特别好看。
他不太想严叙以后带白梓蕴回来,也躺在这个床单上你侬我侬,这样柯西宁怕自己会吐出来。
柯西宁对严叙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严叙说:“……什么?”
“我能把这床单拿走吗?”
严叙愣了一下:“嗯。”
严叙说是那么说,人却没站起来。柯西宁想着,严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迟钝了。
他叹了口气:“那你站起来,别坐着。”
严叙就机械地站起来。
柯西宁把床单和被套扯下来,棉被芯子给严叙留了下来。而严叙仍然杵着,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很碍眼。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楞?”
柯西宁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吐槽,但是严叙听到了,竟然也缓缓地说了原因。
“我……以为这是一场梦。”
柯西宁拉扯着床单的手略微一顿。这收拾小物品还是普通的日常小事,换床单,对于他刚受伤的手来说,就有些折腾和吃力了,稍微用了一下力,就疼得“嘶”了一声。
严叙这时候反应快了,他拉住柯西宁包扎的手,皱了皱眉:“你不用走,要走也是我走。”
柯西宁没有理他,继续换床单。
严叙见柯西宁不听,只好又说:“我来吧。”
柯西宁索性站在一边,让严叙收拾。那宽厚的背影弯下来,鬓角出了一些汗,打湿了他的轮廓。这种小事不至于啊,柯西宁想,天气也不热,严叙怎么会出汗。
他打量着严叙捂着胃的手,心想怕是严叙的老胃病又犯了。严叙这娱乐圈的拼命三郎,饮食不规律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这胃病伴随了他好多年,反反复复,没有好过。
短短几分钟后,事情办好了,床上只剩下白花花的被芯,床单连同行李放置在门口。
柯西宁把窗台的六盆小植物收起来,一如既往地积极阳光,他露出一抹微笑。
严叙又皱了一下眉,捂了一下胃:“我开车送你。”
“别了。”柯西宁说,“我看你好像不舒服,多喝喝热水吧。”
以前严叙胃病复发,柯西宁每一次都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生怕落下病根,老了疼死过去,现在就一句客套生疏地多喝喝热水。
严叙试图拉住柯西宁的手:“我让阿杰送你。”
柯西宁皮笑肉不笑地抽出手:“真不用,我打电话让搬家公司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决定签字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在陈律师事务所等你。”
严叙沉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死都不会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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