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夜风寂寂,亮着盏照路青灯,裴大师兄倏忽叹出一口气,将那张纸拿出来,对着灯笼照了两下,上面是幅栩栩如生的一副画儿,乌龟渡寒潭。
青背乌龟驮着把剑,抓着两个野果,滑稽无比。
明知寒潭水凉,非得作死。
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生气,将画儿团成一团,丢出去老远,听闻那纸团儿砰砰砰几声冲池水而去,裴大师兄又追了上去,傻子一样捡回来,铺平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又叹了好几口气,折好收进了袖子。
屋子里的乌龟接连翻了几个身,突然浑身一阵燥热难耐,额上也渐渐溢出薄薄一层汗,宋雪桥猛然睁开眼,眉头霎时拧做一团。
他虽喜欢到处撩拨美女,却不是个混蛋,司空月瑶还是个小姑娘,一个半点大还会提刀砍人的小姑娘,自己总不会禽兽到如此地步。
再者说自己对她也没什么邪念可言啊?
难道是被冷水激的?
宋无赖虽是无赖,到底不是真的经过人事,惊愕之余,接连爬了几次五指山又拼命抱着被子咳嗽了一通,他才再次昏睡了过去。
乍暖还寒,在宋大公子终于把整个逍遥谷的枫叶斩去一半,裴无念也带着司空月瑶出山办事的某一天,他突然被久别重逢地无沣喊上了七十二峰三清观。
一路上山叶零落,他扪心自问他近来并没有闯什么祸,无沣话少,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一路惴惴不安,等走到熏着薄荷香的观前,他稍稍一愣。
偌大且威严的屋中坐着张仲逑和一个珠灰长裙雪白狐裘的女子,身后站着两个紫衣随侍,三人皆容姿卓绝,女子端着瓷杯小口喝茶,十分年轻,却透出十二分的威严压迫感。
短短两年,一个世家大小姐已然完全脱去稚气,成了玲珑山庄大权在握的庄主。
宋雪桥握着剑,咬紧了牙,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姐。”
宋焰亭并未理他,看样子已与张仲逑交谈许久。
她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宋雪桥身侧,突然掀袍朝主座上的张仲逑跪下。
宋雪桥一怔,不知道他这个亲姐卖的什么药,也只得跟着跪下。
张仲逑老脸一抽,忙去扶宋焰亭,“焰亭你这是做什么?”
宋焰亭不肯起身,“雪桥打小顽皮,焰亭深知他不好教养,多谢掌门这两年的照拂。”
宋雪桥看着那道清瘦了不少的背影,又低头看地板。
张仲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夫再不容易,也比不得你这两年。”
宋焰亭摇摇头,轻轻苦笑道,“再不容易又如何,都过去了,玲珑山庄自此退出江湖,也省得刀尖舔血过日子。”
退出江湖四个字像一声惊雷在脑中嗡嗡作响,宋雪桥猛然抬头,满面惊愕,宋焰亭却不看他,话语坚决,“我这次来带他回家,从此也就安生了。”
张仲逑面露难色,默然半晌,才伸手扶起她,“你自己的家,自己做决定,我和老宋庄主多年的交情,不论什么事,你都不必同我说谢这个词,更不必跪我。”
宋焰亭面露感激之色,“多谢世伯。”
不说掌门,而称世伯。
宋焰亭的意思张仲逑清楚,张仲逑的意思宋焰亭也清楚。
最糊涂的是宋雪桥,直到拾掇了东西从山上跪别几位师傅,走下长石阶,他还在想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宋定涯一生苦苦所求就是将玲珑山庄发扬光大,他不是个偏激的人,也知道凭借宋焰亭一人之力很难支撑庞大冗杂地山庄,可他现在长大了,两年的磨练,他已经强大到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了。
既然把他送来武当不是为了协助兴复玲珑山庄,那又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挣扎两年,然后突然出现,告诉他玲珑山庄已经退出江湖。
石阶下,玲玲山庄的马车排成一排,富丽堂皇,草木凝着初雪。
一如两年前将他一声不吭地送过来,现如今两年后,又不言不语地将他接回去。
宋焰亭接过随侍送来地狐裘,亲手给他披上,又像小时候那样在他的领前挽了个蝴蝶结,风霜漫天,寒鸦振翅,呜呜而鸣。
宋雪桥依然盯着她冻得略微青白的脸和长睫上凝着的雪花,越来越想不通。
从小到大,没有人为宋家姐弟长得像,是一个清雅如仙,一个金贵纨绔。
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性格相似,都带着一股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劲儿,从不肯轻易认输。
“雪桥。”宋焰亭伸手掸去他头发上地雪,勉强一笑,“长高了不少,好看了不少,但是瘦了。”
宋雪桥垂下眼。
“回去以后,不用操心家里的其他生意,你还小,就在家教教门生,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宋焰亭拉住他的手往马车走去,语气淡淡,“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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