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教训明台的任务交给你?”明楼笑了笑,“你可要协助大姐呀。”
“放心!”阿诚像警察一样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至此,明楼回去的次数少了些,电话一打却不停。学校宿舍的那个电话机都是要有许多人排队的,每次通话都有限定的时间,不许超过3分钟,于是分下来,阿诚只有一分钟。他每次通话前都把要说的事情写成稿子,对着钟念许多遍,确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所有要说的都说掉,然后空40秒给明楼的声音。
相比阿诚的争分夺秒,明台的这一分钟常常被大姐挤占掉,然后剩个几句话的时间给他控诉阿诚的罪证。明楼只是随口一提,阿诚却真的担起一个哥哥的职责,作业查起来,学着明楼的样子给明台默写。错了要罚抄,一抄抄十遍。明台找大姐哭诉,于是阿诚每月的零花钱就又多了点,还被奖励周末出去玩,不用补课。明台知道了厉害,只好乖乖听他的。偶尔要造反,也打不过阿诚。阿诚一直遵守明楼的要求,牛奶不断,饭也好好吃,如今个头窜得快,虽然还是瘦,但也有力气,把明台制得死死的。月末明楼再回去时,明台的算术居然及格了。
上海的冬天已经开始冷起来,他们来车站接他时,阿诚已经戴了圆圆的小毛线帽,显得圆头圆脑的。他比之前自己离开时又高了些,围着围巾几乎都有了点小少年的模样,明台还没开始拔个子,但是因为被阿诚逼得读书辛苦,清瘦了些,显得高了。只是大姐还是老样子。明楼有些懊悔错过了许多与他们相处的时日,他把一只手借给明台吊着,另一只手解开大衣,像以前一样将鼻头都冻红了的阿诚裹了进来。
吃饭的时候明镜说下个月要期末考,叫他不用回来了。明楼也有这样的打算,便点点头没说什么。晚上明楼收拾带回来的行李时,阿诚拿了一张长长的表单过来,郑重其事地说:“你下个月要考试,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下个月就做这些事,这样你不打电话也知道啦。”
明楼接过那表单一看,他真的把每天的日程都列了出来,细到连“抽查明台100以内加减乘除”都赫然在目,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阿诚忙凑过去,“我写错字了?”
“没有没有——我在想,日程表订得这样好,以后我得日程表也叫你订好了。”
“你又开我玩笑。”
其实日子长了,开玩笑的,真心实意的,一语成谶的,谁又知道呢?
---------------------------------------------------------------------------
鸣谢@青卿关于双休日的纠正。
光绪二十八年(公元1902年)8月15日,朝廷在《钦定中等学校章程》和《钦定高等学堂章程》中明确规定了全国的中等和高等学堂统一实行星期星期天休息一天的制度。民国时期沿用了这个制度,周日作为礼拜天是放假的。
1995年3月25日,国务院令签发,宣布自当年5月1日起,全国试行5天工作制。至此才有了双休日。
第07章
对阿诚,明楼从来说话算话。
期末考阿诚考了全班第二名,只算术上粗心错了一道大题,所以落在后面。英文尤其好,很难让人相信他是班上学英文时间最短的学生。
明楼正好也考完了期末,便将他从上海接到南京来玩。赵存中同孙瑞一起去了江西,要去爬庐山,钱国强留在宿舍里温书,“这群学物理的从来就学不会玩”也不知道学数学的赵存中有什么立场来评价他——他也是被孙瑞拉出去的。明楼本想去外头酒店里开个房间,不打扰他学习,国强一听,只说学校放假没人,孙瑞同赵存中铺位都空着,何必出去花冤枉钱,就叫阿诚睡到存中的床上。明楼后来瞧见单据才知道,国强觉得家里年后乱糟糟学不下去,又心疼自己要独担一寒假的采暖费,硬要拉明楼一并住。
孙瑞睡在明楼上铺,铁栏杆早不结实了,学校又半个学期拖着没换,明楼叫阿诚睡自己的床,自己爬到上头去。夜晚也不免惴惴,怕一翻身掉下去,也不知道孙瑞心怎么这么大,能睡上半个学期没掉下来。
他本拟带阿诚去玄武湖划船,被国强这个本地人笑话土老帽,又说起他约了叶教授一起去爬梅花山,问要不要一起。叶教授虽然已经做到副教授,不过才26岁,明楼素来佩服他,便欣然应允。
因为放假食堂不开,明楼给了门房一点跑腿费,叫他每天去附近的早点摊买了早点回来。披了衣服下去拿上来,才叫阿诚起来。
阿诚正睡得香,乍一被叫早,挺尸一样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发愣。
“没睡够啊?”
阿诚点点头,揉揉眼睛,干抹了一把脸,忽又精神起来:“豆浆油条?”
“恩,你等下穿个衣服赶快吃,不然凉了。”
“你买老头那家还是小夫妻那家?”
“小夫妻。”明楼道,“老头那家那叫豆浆?全掺的水。”
“便宜一半呢。”话虽如此,国强还是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有我的么?”
“喏。”明楼把他的那份递给他。
国强一把接过,脸也不洗地啃起来,嘟嘟囔囔含混不清道:“小阿诚啊,你可要常来,我就天天有早饭吃了。你可不知道,我这寒假全靠热水加冷馍度日,啊——那叫一个惨啊!”
阿诚当然知道。过去有时候他连热水都没有,只是些剩得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东西。他听钱国强这样说,不由得十分难过,忙道:“我当然知道——”
“别听他瞎说。”打了一瓶热水进来的明楼打断道,“他就是懒得要发霉了——袖子撸起来,用我的毛巾好不好?”
阿诚点点头,乖巧地把袖子撸上去。明楼在盆里倒了点热水,又掺了点凉水,试了试温度,把毛巾丢进去。阿诚低下头,顺手接过毛巾抹了几把。他人小,拧不干,明楼就接过毛巾给他拧干了,叫他把脸上的水擦干。
冬天的南京还是冷的,又要去爬山,明楼问他有没有带雪花膏,阿诚说走的时候忘了拿,明楼只好取了点擦手的甘油,给他涂脸上。一番准备工作做好了,才背了包出去。
叶教授准时到了,之前国强告诉他有一个小朋友,叶先生还买了一小块面包给他。阿诚回头看了明楼一眼,明楼点点头,他才谢过接了过来,放进自己背后背的小书包里,说要等下爬山爬累了吃。
梅花山只花期早的梅花开了,其他的还没有动静,游人不多,别是一般清静的意趣。一行四人从山脚进发,叶先生打头阵,阿诚背着小书包跟在后头,明楼跟着阿诚,国强压阵。山不难爬,大家也不赶时间。叶先生虽然是学物理的,但父亲早年是清华学堂的国文教员,祖父在国子监,算是书香世家,国文功底也好。他自己是少年早慧,20岁就从清华毕业去了芝加哥。同其他年长的教授不一样,就喜欢同年轻的学生们一起,更喜欢和小孩子玩。阿诚一路跟着,他就一路考校他的功课。问他知道多少跟梅花有关的诗句,阿诚一边哼哧哼哧地爬,一边背。
因他上的西式学校,明楼从来不敢放松他的国文。一年来不知道读了多少诗文,也亏得小孩子记性好,倒也背出不少。明楼在后头跟着,听他倒豆子一样背了一串,不由得得意起来,回头看了看文科老大难钱国强同学。国强知道他的意思,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起来:“你就显摆吧,欺负我没个弟弟。”嘴上不说什么,怕明楼炫耀心切,被泼了冷水要揍他。
听着前头叶先生又问他最喜欢哪句,明楼也回过头来细听。阿诚其实甚少在他面前说自己喜欢什么,他每次问他,都说喜欢,仿佛他只要说的,都是好的。于是也留了心,想看看他到底喜欢怎样的。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novel.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