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辇内,不时传来拓跋肆的低沉的笑声,吴用一脸淡然已经习惯,反倒是羽林军的护卫再旁,常常被拓跋肆突然的轻笑吓得一个激灵。
深夜。
楚府内。
庭院中只有几把已经枯腐的椅子,偌大的庭院连一棵避暑的大树也没有,楚谡还是一袭白衣,整个人在黑夜中像极了一直矫健的灵猫。
“本想赞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可你剑锋凌厉,满含杀意。今日你生了陛下的气了?”符夙站在暗处,语气平和。
楚谡应声而停,手中的锦帕不停地擦拭着剑身,抬起头对着暗处语气有些急:“那皇帝为难您了?”
符夙见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发现自己,也没了躲藏的心思,每次在暗处想逗弄自家这如弟弟一般的人,却从未实现过,这让他有些无奈,环顾这庭院周围,庆幸的笑了,幸好还有一把石椅可坐。
符夙皱了眉头道:“为难到没有,麻烦到有一件,小谡...我当你是你弟弟,从不愿意让你吃苦受委屈,可如今哥哥有件天大的难事,只有你能帮哥哥了。”
楚谡一愣,眉头都染上了几分不甘,眼中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话中更有难以察觉的失落:“哥哥吗?有何难事,您尽管开口。”
符夙对楚谡一向放心,他的忠心堪比古之申包胥。听见楚谡答应,符夙面露喜色,握住楚谡的双手道:“小谡可还记得,咱们曾说过,有朝一日必光复我符氏门楣,咱们蛰伏了三年,机会到了。”
楚谡发着愣,眼睛盯着紧握自己的这双手,手心带着符夙的温热。
符夙松开眼中还带着笑意,却没看见楚谡眼中的一抹失落。他继续说道:“拓跋肆封我为郡王,将清河一带给了我,那是咱们两家的发源地,当年国破之时,符楚两氏族人皆逃回了清河,若咱们在清河能够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复国便是指日可待。”
楚谡有些发冷,于他而言楚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人便在他的眼前,故而清河一地如何他也并不在乎。
楚谡有些不解,拓跋肆身为皇帝总有些不着调的模样,贸然给了个郡王位,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拓跋肆封您为郡王,那他可要求了什么?”
符夙一听,顿时有些尴尬,面露难色了许久才道:“他...他要你!”
“什么!要我?我不去,是您的臣子,我绝不做他大魏的臣。”楚谡半跪在符夙面前,神色冷峻当即便拒绝了去。
符夙皱眉也有些为难,将楚谡扶起好言劝道:“我知道小谡你的心性一向是嫉恶如仇,拓跋肆是咱们的仇人不错,可如今咱们是寄人篱下,当知戒急用忍,拓跋肆封你为通事舍人随王伴驾,你在宫中也可作为我的内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的好机会,你就让咱们活活错过吗”
见楚谡还是冷着脸,符夙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对着楚谡一拜道:“小谡,此事唯有你可做,而我也只信你一人,”
楚谡上前搀扶,可符夙便是犟着不愿起身,楚谡着急起来,轻叹道:“我答应您便是了,为了复国大业,谡甘愿粉身碎骨。”
第2章第2章
贪乐殿外,浩浩荡荡一大队人跪在殿门口,为首的妇女一身玄色宫装,仔细看来竟和拓跋肆有八分相似,只是更为严肃冷峻,活脱脱就是一个女版的拓跋肆。
冯太后是个十足的女强人,拓跋肆虽二十三岁了,可朝政要务大办还得要冯太后帮忙处理,这不冯太后刚到贪乐殿,拓跋肆便笑盈盈的迎了出来:“母后光临大殿,也不差个人来禀报一声,若非儿子心有感应,母后只怕要受累了。”
冯太后轻笑了一声,手指点了点拓跋肆的额头道:“身为皇帝没个正行,一天天便学会了油嘴滑舌那一套。”
拓跋肆只笑着迎着冯太后往殿内走去,大殿里东西摆放很是凌乱,同样的物件堆在一起,看来拓跋肆也是临时收拾了一道,冯太后暗自蹙眉,见拓跋肆傻笑着,也生不出一丝怒气来。
“你这小子到是从不知担忧为何物,堂堂一个勤政殿被你改做贪乐殿也就罢了,你还真准备做贪图享乐之君不成,那个符夙是有什么宝贝,让你说给郡王位就给郡王位。”
拓跋肆挠了挠脑袋,想起楚谡哪一张冷冰冰的脸,嘴角上扬着:“宝贝...嗯...儿子认为肯定是个宝贝,母后可知,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冯太后自然半信半疑,自家儿子曾经也从大街上拉了一说书先生,说是良将。可最后发现那说书先生除了嘴皮子溜一些外,便就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求良将哀家不阻拦你,可皇帝你要知道,咱们大魏如今缺少的并非文臣武将,而是你的一颗运筹帷幄之心,身为帝王,要能掌控全局,更要会笼络人心,母后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前几年你还能用守孝做借口,如今这借口没了,也该考虑考虑大婚了吧。”冯太后说的头头是道,拓跋肆便是一个劲的头疼。
“大婚多无趣呀,儿子这后宫倒也常去,母后也常常塞人进来,可儿子觉得呀,这些女子皆是俗物,儿子想跟她们聊聊天下之趣闻,她们倒好,非金玉不离口,朕觉得自个不像皇帝,倒像个是个开金玉铺子的商贩,俗的很!”拓跋肆摊手耸肩,一脸的不耐烦。
冯太后一怔,看着自家已经儿子,如此面貌即使身为男子也让人生出几分妒意来,无奈的笑了笑,有时候她也觉得后宫的那些嫔妃们的确配不上自家儿子。
冯太后揉了揉额头,看上去颇为烦恼的模样:“什么时候都有你的理,鬼灵精怪没个定性,这几月到还不急,世家女子总有好的,母后为你细细挑选就是了。”
拓跋肆这才继续呵呵轻笑起来,顺带和冯太后聊起了家常,猛地一个瞬间,拓跋肆冷不丁的问道:“母后曾经是有名的才女,在这长安也是数一数二的,那么母后可知道古往今来可有男人为后?”
冯太后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后背发麻,见拓跋肆乐呵呵的模样,正色道:“古往今来,从无此等荒谬之事,就算是男宠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你这孩子爱玩母后道能理解,可有时玩过头了,出了格,母后可绝对不会包庇你!”
拓跋肆整理着衣摆,似乎对上面的花纹很是感兴趣的模样,听冯太后说完后,乐呵的出了声道:“母后可别多心,只是今日见到了一公子,又想起他的父亲楚渊当年和前秦文帝关系十分密切,故而有些好奇推断,您说坊间传闻楚渊...。”
“胡说!楚渊一介儒将,行事端正。一朝国破以身殉国,堪为臣子典范,纵然他楚家与我拓跋道不同而不相为谋,也不用此污言秽语评判于他。”冯太后瞪了拓跋肆一眼,敲了敲拓跋肆的脑袋,难得用这样的语气和拓跋肆说话。
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对着拓跋肆问道:“当年你父皇攻破长安,楚家十六口人皆殉国,其余楚氏的旁系也迁往清河一地,你怎么会见着楚渊的儿子?”
拓跋肆盯着冯太后,总觉得一向端庄沉稳的母后,一提到楚家之人,好像更加激动的几分,一贯的冷静也不复存在。心中暗暗有了几分推测,却又不好意思宣之于口,据说当年楚渊是个相当的美男子,在长安城可谓迷妹万千,莫不是自家母后也是其中之一!只怕地下的父皇听到,还得跑去楚渊处打上一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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