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山闻言垂首笑了——可不是么,盗墓这一行的老祖宗当数曹操曹孟德。
明楼见他两人一问一答中心领神会也不在话下,不由递了个眼神给阿诚,那意思分明是说:瞧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灯下黑吧?阿诚偷偷撇嘴,算是承认自家先生道高一丈。
原道北平一别以后,阿诚也时常挂念日山这个弟弟,由于日山请辞了“少夫人”,自降身份作为副官常伴张启山左右,在与阿诚私下来往的信件中便再不议论佛爷,更别提谈到他和张启山的关系了。所以阿诚就算担心,也只能从明楼与张启山的信中瞧出一二。阿诚自小心思剔透,同样是个顾人比顾己多的,只要人真心待他,他必然全意报答。更何况除了明镜与明台,张启山和日山是他最早熟悉起来的好友,与日山更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谊,所以甚至比对明台还要多上几分爱护。
见此情景,阿诚也只好在心中槽一句“两块大石头”了!不过若非同为顽石,恐怕也不能相互吸引吧?
儿女情长的思路被张启山一句提问打断:“日山,汉墓的明器通常是以陶器、金器、铁器、木漆器居多吧。”
“嗯,是的。”
“那么明楼兄,”张启山隆起眉心,“就算是真有黄金,除非论吨计算,否则应当不会让日本鬼子不远千里跑来洛阳?但是汉代三国的金子就算是王公贵族,也多是铁质鎏金。所以这墓里让他们如此垂涎的……绝不是普通陪葬品。”
明楼沉吟半晌:“这一点,我着实是不知道。”他细细说了自己与阿诚发现事情的经历,原是他博得阿诚信任之后不久的一次任务,二人共同出席了申城一个高端俱乐部的活动,根据组织提供的情报接近了一个叫做田中次郎的人,却没有想到除了组织交代的任务,还会在对方的文件包中发现这座墓的详细资料,并且日本人对这个墓异常感兴趣,“我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从信件来看田中次郎也只是辅助调查的一位学者,但真正的大部队会在十二日后抵达洛阳。”
张启山拧眉:“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尹家估计是不知实情的,尹新月不是个能够藏得住话的主儿。她此次约我过来口口声声只说熊耳山中有油斗,可以发一笔横财,但下斗‘小有风险’,别的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所以我估计这个主意也该是她家里给出的。”
明楼不觉乐乐,用手指点了点他:“启山兄,你啊,可真是不给这位尹小姐半分面子呐。”
张启山摇摇头:“我原先还当她不过是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现在看来,当时她能在火车上借我的手杀了彭三鞭,其父却没有任何动作,我亦没有听闻西北那头因为彭三鞭之死有任何动荡。可见实际上尹家父女如果不是步步为营,就是心机毒辣……”他摆摆手没再多说,只是认真叮嘱:“既然都不知道,更多的细节我们只能下墓探查,只要抢在日本人前面就没问题。但是尹新月已经拔营开路了,所以墓里如果碰到切不能手软,不可因为她一届坤泽女流就放松警惕。”他说到此处,尤其盯了眼日山。
日山心头一暖,明白佛爷这是爱护,乖巧的点了点头。
事急从权,第二天一早四人便追着尹新月留下的踪迹,根据地图上的标识,向熊耳山中的古墓进发。盒子炮藏在马鞍底下,用行李与水袋压着遮挡,匕首、糯米、生盐更是不能少。
一路颇为顺利。
但张启山没想到靠近古墓时,地上竟然出现了许多被土炸药炸开的洞。
古代的墓穴通常是三大部分构成,一部分是“明楼”,即为建立在地面上的建筑物,多用于王公贵族——不得不说张启山在第一次听到明楼做自我介绍时费了很大劲儿才憋住笑;第二部分叫做“地宫”,类似于隧道的开采,在夯土层或者山中挖下洞穴,再在洞穴中分割房间或营建宫殿;第三部分叫做“坑穴”,多半建造在地宫周围,就是简单的无顶盖长方形坑洞,用来埋葬车马、牲畜、甚至是奴隶,进行陪葬或祭祀。而张启山一行人见到的“洞”,其实就是土炸药在“坑穴”上暴力破坏留下的坑——祭祀坑因为是最后填埋的,往往距离地表都十分的近。
日山见此情景翻身下马,蹲在那些黑洞上修长手指并拢往内一探,蘸了些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佛爷,就是简单的定穴,什么都没取。”
“……不懂规矩的莽夫!”张启山皱了眉。盗墓是一门艺术,从古自今讲究叶落归根,盗墓发家已经是不积阴德中的极致了,所以张家世代为了护佑子孙绵延才定下森繁规矩。其中首要的就是“择其要者而取之,取三留七,不得破坏安息之所”。而尹新月一行人肆无忌惮的爆破,除了让坑穴中的陪葬品氧化毁灭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但张启山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之辈,既然干了盗墓这一行,规矩是要的,但真下了地,也得百无禁忌才能时刻保持冷静。
“往前走吧,从这里开始已经在墓区范围,万事小心。”
“好。”明楼应诺。
四人驱马前行,路上再没有赶路时时不时的笑语,张启山与日山骈骑在前将楼诚二人夹在中后侧,好在一直抵达墓穴入口都有惊无险。到了主墓室的入口——尹新月一行人果然连门都替他们开好了,日山率先下马,将四匹坐骑都拴在一处,藏匿到较为隐蔽的草稞子之后,确保马儿有粮的同时又不会轻易被对手发现。
他做这些时张启山一直远远瞧着。他本不愿让日山来的,对方前几日身上还在不舒服,虽然日山坚持自己吃了老家带来的补气血的药已经完全没问题,但是“蓝蛇胆”性寒以毒攻毒,虽然按理来说已经修复了不孕的问题,可同样的,没有“麒麟竭”的帮助,寒气对身体的亏损也不是简单补气血的中药就可以弥补。
然而……日山却是他们几人中对下墓最有经验的人。
本家与老宅分而治之,他主外、日山主内,青年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中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和地下的学问打交道。寻龙点穴、观星望斗张启山自认绝不输他,但论探查机关辨识明器,日山认第二,棋盘张大概没人敢称第一,就连教会他的几个长老也不行。不过这些或许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其实是副官注视他的视线,那视线里赤裸裸的传达出的忧思与恐惧——他太恐惧张启山丢了他,不再器重他。这让张启山明知道青年在胡思乱想,也没有办法当真留下他一个人。
真是栽的彻底呐!他心头苦笑着,就见明楼已经换好了一身猎装站在他身侧。
明大少爷不穿西装在印象里好像还是头一次,张启山不觉上下打量,发现对方一样一样将匕首、打火石、手电、指北针装进小口袋的架势还颇有点那么回事。明楼身匝的阿诚如此装扮起来,也在往日的清秀雅俊中多了不止一分的英气。
明楼笑道:“张大少爷,你不会真以为我俩只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就敢自告奋勇的来闯三国古墓吧?”
张启山闻言失笑:“那楼兄艺高人胆大,进了墓区还得仰赖楼兄照拂一二。”
明楼哈哈一乐,故作一副商人市侩嘴脸:“斗下明家哪里敢抢张家人的生意,启山兄也太抬举在下了。”
惹得张启山这个惯用枪杆子说话的真想给他一枪托,不过毕竟不能真动手,没说几句张启山的视线又回到了远远拴马、整理行囊的日山身上。
明楼抬抬眉梢戴上军用手套,侧头给阿诚使了个眼色。
阿诚立刻领命而去。
“成了,我的张大少爷——我让阿诚看着你家小日山,总行了吧?阿诚好赖也是伏龙芝毕业的,比我这个军统暑期班的靠谱不少,下了斗你也不用总分神。”
“日山不弱,我只是……”张启山刚想说什么,猛地反应过来,“老子的人,我自己能管。”
“你要是真能管,还至于今儿这样远远瞧么?”明楼毫不客气。
驳得张启山哑口无言,拽起地上的行囊往肩头一甩。“走了——!”
轻松的时刻在进入墓室的时候彻底终结。
这里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斗。中国古墓的地宫主体都是采取四方形的建筑,坐北朝南,南北两侧有冗长的墓道通行,日山举着油灯在前面探路,就见到南回廊上的长明灯居然有几盏是亮起来的,而火光所映照之处可以看到碎石、废弩,还有几具衣着极像棍奴的尸体。
日山抿了下唇,伸手拦在了三人面前。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包薄纸包裹的粉末,在手中团了团,接着站在墓道斜侧运用内劲将粉包打了出去,粉包打着璇儿撞击在墓墙上,凌空噗出些许红色粉末很快吸附到了几根肉眼在这种光线下决不可辨的细丝上。而撞击到墙面的粉包继续反弹,在两侧幕墙来回撞击,最后竟往返三四次飞出十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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