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最后苏浅还是没有摆脱唐无渊,带着他一并上路了。
因为在洛阳好吃好喝待了一个多月的逾辉耀长胖了三十斤,也不知道照料它的小厮是如何弄出来的,好好一匹骏马被养成了一头骏猪,身上的腱子肉全部成了肥膘,爱马成了这副德行,让苏浅都不忍直视了。
不过逾辉耀成了这副德行,自然不可能再带出门了,苏浅扶着额头把马交给了同来的同门师弟,让他捎回万花去,希望看到它的时候负责马厩的王小师弟不要冲来一刀捅死他以慰曾经的逾辉耀在天之灵(虽然还没死)。
目送走了逾辉耀,苏浅侧身问同门师弟说:“师弟可知道最近可寻得代步工具?”
同门师弟沉吟了片刻道:“此时若是去市集再启程恐怕有些晚了,如若师兄不嫌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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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入洛道范围,天色已然泛着不自然的血色,远远望去并不觉得如何壮丽辉煌,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沉。
唐无渊一手牵着缰绳匀速行走着,牵着的是一头水牛,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铺着靛青的土布,水牛后头挂着两个鱼篓还有苏浅的行囊,缰绳上挂着的银铃随着步伐偶尔会发出清脆而动听的声响。
苏浅眉眼舒缓的坐在水牛背上,水牛的背很宽阔,足以让他以最舒服的姿势坐着,步伐平稳,半点颠簸都感觉不到。略有闲情的他甚至还拿了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更多的是周围的风景人物。
唐无渊在前面引着水牛,地上的石子石块被他细心的踢到两旁。不多时,他两到了洛阳与洛道的交界处——那里有一家客栈可供落脚,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仿佛是早就打好了招呼一样,苏浅与唐无渊进去仿佛就跟进了自己家门一样,热水热菜一应俱全,应有尽有,甚至连衣柜打开,飘出来的味道都是苏浅用惯的熏香。
苏浅在心里摇头,未免做得太过了……就跟在洛阳修养的时候一样,这种太过完善太过慎重的服侍,让人直觉性的就觉得此人另有目的。正想着,唐无渊便端着饭菜进来,将东西置于桌上,微微一礼,利落的半跪下来,禀告道:“按现在的脚程,明日便能进入洛道范围内……”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为安全起见,属下恳请主上更换坐骑。”
苏浅一手支着下巴,神情温雅,烛光盈盈勾勒得他的侧脸越发的完美,一分锋锐,二分温和,三分优雅,却是四分的雍容。“起来说话,坐。”
唐无渊依旧沉静平稳的半跪着,继续说道:“洛道此地,甚是……不祥……”
哒!清脆的一声。苏浅一节指节扣在桌上,打断了唐无渊的话:“我想去,你若是觉得危险的话尽可自便。”
唐无渊低着头回答:“属下不敢。”
苏浅看了这个神色沉稳的男人,落凤自袖中滑出,在手中圆转如意。他将落凤凑在烛火上,很快的袅袅的烟雾伴随着辛辣清凉的气息从他削薄的嘴唇中缓缓地吐出来,在室内弥漫开来。
李渡城……红衣教……公孙老宅……绝谷……
唐无渊其实说得没错,洛道这块地儿是不祥,何止是不祥,那简直就是一块巨大的墓场!
翌日,唐无渊不知道在何处淘换来两匹望云骓,浑身毛色漆黑发亮,神骏异常。苏浅就不痛不痒的接受了,洛道有僵尸的谣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命的最好安分一点。
进入洛道范围,纵然还是上午,天空已经成了血红色的一片,阴沉沉的压在人的心头。苏浅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连空气里都弥漫了一种令人厌恶的血腥气和腐烂的味道。官道旁已经稀稀拉拉的树丛里有几只灰熊,皮毛枯差,眼睛却是通红。它们毫不惧怕生人一样的冷冷的望了苏浅两人一眼,带着一种人性化的实力的评估,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啃食一些模糊的血肉,从零碎的布料上来看,只怕也不是什么动物的血肉。
唐无渊看了看那边,扬手就是几只化血镖,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那几只灰熊。他又看了一眼犹有些神游天外的苏浅,低声道:“主上,在天黑之前达到江津村为妙……”
苏浅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些血团,淡黄色的脂肪搭着暗红色的肉脏兮兮的扔在地上,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苏浅突然闭上眼睛,落凤滑入手中,内功运转,一片药粉纷纷扬扬的落到他两的衣襟发梢上,清淡清凉的气味将腐烂的气息尽数压下,苏浅再睁眼之时,神情依然平和清静——以万花内功激发特制药粉,使一定范围内的人受到药粉特性影响,清心静气。
这一招的名字就叫清心静气,以前在万花的时候,常用于师兄弟们大热天吃不消练功的时候,散一包药粉能坚持一刻钟,包暑气全消,心静自然凉。啊?你说一刻钟后怎么办?再洒一包药粉呗,能怎么样?药粉那头自己回去做做,不乐意就问隔壁师兄弟借。
当然有借无还就是了。这药粉的地位跟九花玉露丸的地位其实差不多——就一餐巾纸,哪个师兄弟也不会一脸高冷实则凶残的拽着你的领子问你上次借你的餐巾纸什么时候还。
唐无渊自然也在药粉的飘落范围,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钻入鼻尖,也让他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两人又往前走了没有一段距离,突然望云骓停住了脚步,不安的刨了刨地面,怎么驱动也不再向前。苏浅眯了眯眼,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唐无渊却已经下马,将自己的马的缰绳绑在了苏浅的马鞍后头,自己则走到苏浅面前微微一礼,伸手握住苏浅手边的缰绳。
苏浅松开手将缰绳给他,他牵引着望云骓缓缓地往前走。
又走了百米,望云骓越发的不安起来,苏浅看到地上有个人,伏趴在那里,身形婉转,好像还是个女子。他看见了,唐无渊自然也看见了,苏浅皱了皱眉头,问道:“好像没气了?”
唐无渊的眼力要比苏浅好一些,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那个人的身体并没有起伏,也就是没有呼吸,没有呼吸,那么只能是个死人。
突然之间,那个被他们判定为死人的女人动弹了下,苏浅眉头一跳,利落的下了马,落凤滑出袖袋被他握在掌心中,他觉得他很有可能在这个女人抬头的瞬间看见一些很恐怖的东西……
女人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姿势很僵硬古怪,随着她的动作,一滴一滴的血从她的脸上、身上滑落,看到这里,苏浅已经做好了这并不是一个人的准备了,这个女人却在苏浅忍不住想要结果她之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救……”
还会说话!还是个活人!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终于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伸手似乎想要抓住苏浅他们一样,虽然狼狈不堪,甚至濒临死亡,但是她的眼神坚毅、清亮,甚至灼灼令人不可直视。
苏浅身形一动,百米距离于他不过是眨眼间,他对着女人说:“救谁?你的话我无能为力。”因为距离的关系,苏浅清晰的看见这个女人撕开的前襟里头的伤口,虽然直视一个女性裸-露的上体很不礼貌,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所谓这些了,苏浅也没有去特意避开视线。这个女人的腹部已经被刨开,里面的内脏残缺不全,就像是被大型肉食动物啃食过的一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死。
这样的人,哪怕孙先生在此,也断无活命之理。
女人的喉咙沙哑得不成样子,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孩子……绝谷……救……”
这几个字其实很容易就串起来,苏浅复述道:“孩子被你放在了绝谷,让我去救他?”
女人拼命的点头,嘶哑着挣扎着说:“……杀……我……”她力竭摔在地上,一只手吃力的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断断续续的说:“这里……怪物……杀……我……”说到最后,女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浑浊发黄,很像苏浅以前在枫华谷时看见的那个打樵的老汉,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此时苏浅才看见,她的皮肤上早已泛起尸斑,而他两却是没有看错,这个女人的呼吸……早就已经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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