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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信朝大儿子摇了摇头,眼神晦暗不明,双手攥紧,青筋毕露,神色却还从容:“是我立身不正,教子无方,我愧对祖宗……愿受惩罚,只身躯年迈老朽,恐承受不住,无端令祠堂受累,恳请分期受罚。”

叶宁信认错态度良好,叶宁仁和三大姓族长一商量,同意他的请求。很快,叶大旺叶二旺几个被拉出队列,当众受罚。

叶辰辈分大,但年纪小,排位相对靠后,都快出了祠堂口,倒也方便观看,正好将这一幕全部收在眼中。

事发突然,叶辰并不知道是何缘由促成此事,对此却欣然受之。

看着场中叶大旺等人血逐渐糊了衣衫,叶辰面不改色。

其他人可没他这么强的承受力,别说孩子,就连大人不少都白了脸。

叶宁信家女眷更是在满眼血色刺激下哭嚎哀叫不已,五叔婆当场就晕了过去。

叶宁信一家受罚,叶氏一族固然脸上无光,其余村民也是背脊一寒。物伤其类,今日是叶宁信一家受到严惩,他日他们要是犯事,焉能轻易饶过?

刑杖一下又一下落下,叶威霆双目微阖,看似老神在在,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实则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叶辰身上。

叶宁仁当村长也有些年头,清楚族叔脾气,见叶辰神情淡然,无动于衷,仿佛在看一场戏,心下一急,朝他眨眼示意。

叶辰权当没看见,继续作壁上观。做了就要敢于承担,杀鸡儆猴的决定并非出自他口,该如何收场自然也不需要他来考虑,都欺负到他头上,想让他开口求情,这不可能。

叶宁仁心里一阵烦躁,大侄子本事见长,他乐见其成,怎么这脾气也跟着噌噌噌上涨?他这心脏都快受不住。这个时候要是叶辰能开口为叶大旺几人说几句好话,叶宁信一家不好说,但定能博得村民好感,他怎么就不能放软一点身段?

叶宁仁在为叶辰着急,白氏宋氏也是。不过就是明面上放几句好话的事情,到了叶辰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白氏想张口,终是忍住,她不能跟小儿子唱反调。看着乱作一团的五堂弟妹一家,白氏心下直叹气,本来还能缓和一二,经了这一遭,梁子怕是结下了,也不知道村里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是好是坏。

观刑完毕,叶午这一辈及其往下男丁和所有女眷尽数退出祠堂,叶辰也不例外。

这就是辈分高带来的优势,村里得为叶宁信留脸面,他得到优待,并未当众挨罚。

出了祠堂,场面立刻变得喧嚣。

叶家分为两派,叶耀几个小的神采飞扬,哪怕受到刺激,也是高兴多过害怕。

白氏和宋氏却是喜忧掺半,村里这么一闹,叶家怕是没几个人敢沾手,就怕不小心惹到他们又引来一场是非。

叶辰对此完全不在意,一到家就拿钱让白氏挨家挨户去还账。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两,白氏心底愁绪被冲散不少,兴冲冲就出了家门。

宋氏等人却是被叶辰带回来的布料吸引住目光。

“三弟,这是给我的?”看到放在她面前的一块香妃色棉料子,宋氏有一瞬间愕然。她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猛然实现,还是得自小叔子,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嗯。”叶辰拿出自己和白氏那份,把剩余料子往叶雪五人面前一推,“每人一身,你们自己挑。”

叶耀三个小子立即一哄而上,叶霜也不落人后。

唯独快及笄的叶雪忍住,没有急哄哄开抢,到底年长几岁,又是姑娘家,成熟稳重许多。

饶是如此,拿着挑剩下那块桃红色棉布,叶雪也是双眼放光。新衣服,还是颜色这么鲜亮的料子,放眼穗丰村都没几个姑娘有幸穿上。

叶雪小心翼翼用指肚感受手下布料,柔软轻薄,远非麻布可比,忍不住叹息,要是爹他们还在多好。不过小叔也很厉害,爷爷、爹、二叔,我会照顾底下弟弟妹妹,还有娘、奶奶和小叔,你们就安心。

“娘,快给我做,我要穿着去村上走一圈,羡慕死栓子他们。”三兄弟总算分配好,叶耀拿着他那块宝蓝色料子挨到宋氏跟前。

“你那块先等等,小光最小,他先来。”宋氏犹豫了半晌,最终收起自己那块,这料子虽不像两个丫头那么鲜艳,到底也有些不太适合寡居的她,正好大女儿到了婚嫁年龄,就留着给她压箱底。

“哦——”叶耀一下子蔫了,随即眼睛一亮,把目光锁定在叶雪身上,“大姐……”

叶雪无奈应下:“行了,别叫唤了,明儿个我就帮你做。”

“那我呢?”叶辉一脸茫然,大哥三弟衣服都有了着落,他找谁去?奶奶?这不还有小叔吗,他总不能指望叶霜这个小丫头片子,她怕连自己那身都做不利落。

叶辰笑而不语,并未让出自己那个份额,直到叶辉认命,这才继续往外掏东西。

“好香!什么味道?”对于几个半大小子,衣服虽好,却远没吃食诱惑来得大,叶辉立即转移注意力。

叶耀扇动鼻翼,仔细嗅了嗅,顿时眼睛一亮:“这是卤味,我在镇上闻到过。”

几个小的立刻扔下布料,双眼晶亮地望着卤肉,只等叶辰下令开动。

小孩子心思单纯,不会想太多,宋氏却心疼起那些花销:“三弟,怎么这么破费?又是买料子,又是买肉,你年纪也不小了,得攒着钱娶媳妇。”

叶辰一愣,他今年好像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吧,怎么就到了娶亲年龄?是了,大越朝普遍成亲早,战乱年间成亲年龄更是一降再降,十三四成亲的都多的是,这几年才稍好,婚嫁开始往后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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