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中出了一件大事!——逆贼江殊殷跋扈归来,换上一身描金黑龙衣,长长银发在空中猎猎飞扬。
没了当年的青涩,变得恍如魔王。
没了当年的羞涩,变得嗜杀成性。
他一出,天地动荡,风云逆转!好似煞神降临,连天地山河都退让三分。
每当人们打开门窗,望向天际时,入眼的都是一片灰暗压抑的天空。像是蕴藏着千军万马,足以踏破万卷红尘。
三月飞霜,四月飘雪。
将春季生生赶走,冻死庄家农物,也让盛放的桃花枯萎,片片零落,化为风声凡尘中最凄美孤独的风景。
有人夜观天象,伸手轻轻接住飘下的白雪,叹道:“魔王出世,只怕天下生灵又是一场浩劫。”
雪虐风饕中,一个男子踏雪而来,他面容极俊,唇边似乎总有一抹笑意,哪怕他真的不曾笑过,却莫觉得他笑得瘆人。
风雪拂过他银色的发丝,如此沧桑、凄惨,仿佛一支呜咽悲鸣的曲子,歌颂着数百载的寂寞冷血,像是这猎猎风雪冰封千里。
他的步伐很缓,很稳,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白色的脚印。然而若一路向后看去,却会发现,在白色脚印之前,他所落下的每一步,都是一片猩红。
隔天,修真界中一如反常,死一般的寂静。
江殊殷凌迟众位仙首,将百余具白骨森森的尸体随手弃于雪地中,飘然而去。
通常人们定然是骂声一片,然而此次却无人敢说一句。人们像是集体心照不宣,又似全都哑巴了。
坠云山内,依旧是触目皆白,沈子珺一身绿裳,握着一把蓝色的仙剑,向身前的白衣之人跪下哭道:“师父,你就让我去找他吧,我会把师兄带回来的!”
白衣之人如画的眉眼一片倦色,他一手轻轻倚着额头:“没用的,要回来他早就回来了。”
果然,不出几日江殊殷就对天下人道:“我江殊殷此生再不入坠云山,再不见沈清书。倘若非要我与他相见,除非时光逆流,天地翻移。”
而《陌路》一诗也因此得名,人们将这首诗传的风靡一时,常常念叨着:“地狱盛黑莲,残阳下恶孽。一夜白头吟,一生西极恶。抛惊煞、跳残崖,终身不入坠云山。茫茫一过三百年,从此恶名扬四方。由记当初少年郎,白衣黑发笑声扬。”
——可谓,字字诛心。
边郊客栈,一桌散仙可谓是热闹非凡,一人往桌上狠狠一拍,将桌面都拍的颤了颤,酒水洒了一地。那人毫不在意,弯腰捡起杯子道:“江殊殷建立西极,号令天下群恶!如今天下的恶人全都动身前往西极,可算万众一心,只怕修真正道要哭了。”
“切,什么哭,我看只怕是要疯才是!”
有人问:“何解?”
那人解释:“天下恶人大集合的确会让正道哭,只是如今盛名一时的其他五个魔头也跟着去了!”
众人惊讶,有人吓得筷子都掉了:“五个?可是那五个!”
“对对对,就是那五个!谢黎昕、余司闰、白亦冰、花惜言、毕擎苍全都去了,现在被世人并称西极六恶。”
众人咂咂嘴,念了数声老天保佑:“不过肖昱呢,怎么没听说他也去了?”
一人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反正现在恶人大集合,搞不好他就在去的路上呢。只是说起来,这江殊殷好大的号召力,他一开口居然那么多人蜂拥而去。”
一个老人夹了块肉,呵呵的笑着:“你们也不想想,他一个人强行单挑那么多的仙首弟子,竟还把人家活剐了。再看看正道,有哪个敢站出来说他一句不是,所以总而言之还是实力太强。”
“嘶,我就想不通了,这正道按理来说家大业大,怎么反而连几个魔头都收拾不了?”
老人大笑起来:“小兄弟你不妨这样想,正道的确家大业大,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敢招惹。他们顾虑太多,总要为自家弟子着想,而恶人则不一样,往往都是些亡命之徒,孑然一身。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打起来全都是背水一战,可以不要命的豁出去,而正道却没有几人能做得到。故此,如何收拾得了?”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起身给老人作揖:“受教了。”
在这家客栈不显眼的角落处,坐着个莫约六七岁的小孩,他脚下卧着只壮实凶猛的白虎,怀中抱着一只小兔。
小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衣裳,长得明眸皓齿非常可爱。他一手慢慢摸着小兔的绒毛,一边仔细听着那桌散仙的对话,悄然道:“西极六恶?”
白虎有力的尾巴扫了扫,轻卷着他的腿,小孩揉揉它的脑袋,高高兴兴对它道:“有意思,咱们去看看?”
说罢他在桌上放下银两,抱起兔子施施然而去。
行过江流,踏过城池,终于走上去西极的道路。这条路是好是坏,肖昱不知道。坐在白虎背上,他凝视着天上的朝阳,回头看看身边的一群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大刀阔斧,面目狰狞;有的手持折扇,一表人才;有的强壮高大,却是慈眉目善——就这样与他并肩走着。
看着他们,肖昱情不自禁的问道:“西极怎么走?”
众人齐声答复:“太阳西落之地。”
肖昱反复品尝,眉头一紧,又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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