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站在张絮身后,手还搭在张絮肩头,说了句十分恶毒的话:““赵晨”没有,因为嫌脏!凤哥儿,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赵晨”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的一个屁都是香的。实际上你不过一个漂亮点的花瓶,想起来时拿起来玩儿玩儿,玩儿腻了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说的是“赵晨”不是“我”。像是变相的跟张絮说出真相,张絮沉默着听,仿佛一个泥雕的人偶。
凤哥儿被他说的花容失色,一张脸风云变幻,哭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晨,你不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我自认以前对你也是真心真意,你现在这么践踏我的心意,简直比让我去死还难受,你是不是为了你夫郎才这么说的?!赵晨,我不跟他争,我只要有个地方住就行!!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你不能不认他!!”
赵晨摇头道:“孩子确实不是我的,我知道我说的那些你估计不信,甚至村里人都不信,但都是真的,我就问一句村里人,你们总看见“赵晨”口花花调戏小哥儿,调戏别人家的夫郎,可是除了正经人家未出嫁的小哥儿,你们见过“赵晨”真对谁家的夫郎动手动脚过?”
赵晨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回忆起来,一时间,叽叽喳喳的祠堂里面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这话就不对了,絮哥儿在张家村就被破过身,名声臭的离咱们远点的村子都知道了,你还不是照样搞大了人家肚子?”
赵晨一个眼神看过去,说话的正是马六。马六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自从上次在赵晨盖房子的时候打过一架,马六看见赵晨就害怕。
赵晨在张天宝家耍狠护着张絮的事儿早就传开了,村里人没吭声,怕惹了赵晨这个泼皮无赖,但是眼神都在赞同马六说的话。
赵晨痞气的嗓音炸雷一样在张絮心里响起:“那我再问大伙一句,你们都说絮哥儿不检点,哪个亲眼瞧见他勾搭汉子了?“赵晨”当初娶絮哥儿,依靠我当时的德行,你们觉着,如果真不是我自愿的,你们真的能强迫我拜堂,还能强迫我跟人洞房?”张絮眼睛红了,赵晨伸出手蒙住张絮的眼睛,能感觉温热的泪水划过指缝,““赵晨”始终都知道絮哥儿是个好的,那些抹黑絮哥儿的话,大部分还是当时不懂事儿“赵晨”瞎传的,但不管他怎么抹黑絮哥儿,他一直都知道,絮哥儿是个好的。”
赵晨一番话说完,整个祠堂寂静的落针可闻,他的话简直推翻了他们过去几年所有的认知。赵晨只喜欢没出嫁的正经儿小哥儿?张絮不是那个勾搭村里人的?
这些话让他们一时不能消化,可是真说赵晨说的不对,他们找不到一点证据,因为“赵晨”的确只对未嫁人的小哥儿动手动脚,看见嫁了人的夫郎,赵晨只远远站着调戏,靠近都懒得,他们也的确没看见张絮勾引过别人。
张絮的眼泪掉个没完,那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信他,他咬牙忍着,觉着日子过得去就好了,一张嘴长在别人身上,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无奈,除了他阿么,所有人都说他犯贱,都说他是个会勾人的妖精。他自己的夫君不信他就算了,竟然还是那个带头数落他的。他忍了那么多年,每次都觉着自己快疯了。想想他阿么,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今天这一身的委屈被人挑明了,他要是还能忍住他就真是圣人了。上次从张天宝家借钱回来的路上他就哭过,但是这次还忍不住哭了,他低着头,哭的歇斯底里又一声不响的,反正有赵晨给他蒙着眼睛,他也不怕丢人。
赵晨的心一揪一揪的,心疼这个哭都不肯出声的张絮。他还得撑着场面,只能用另一只手一下下给絮哥儿顺背。
那边曹睿也揪着袖子给张絮阿么擦眼泪,张絮阿么早就哭成个泪人了,张嘴就是一句话:“我家絮哥儿苦啊......”小小声,反复念叨。
凤哥儿已经快没了理智,怎么会这样?就算他身份不太好,但人人都看重孩子,听说他怀了孕,不是该眼巴巴的把他领回家吗?赵晨为什么这么编排他进门,还把他说的一文不值。
他急的慌了神,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灰扑扑的布面上还有个显眼的橘黄色补丁。这是凤哥儿在那一夜过后在床上发现的。他为了来找赵晨认孩子,翻箱倒柜的在屋子里找了半天,终于在床底下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
凤哥儿捏着荷包,像捏着救命稻草,大声道:“你那天离开后,在我床上落下了这个!这是证据,你不承认不行!我,我还记得你胸口有颗痣!”那晚上月亮高照,床帐挡着看不清人脸,他却是记得那人胸口有痣,他还上手摸过。
众人又去瞧那荷包。还没瞧出什么稀奇,赵晨却是先看明白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赵晨道:“凤哥儿,孩子不是我的,但是我知道是谁的了。”
四个半月前“赵晨”刚欠了王麻子八十两银子,当王麻子说出八十两的时候,连“赵晨”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去赌钱,输了就借,每次都小打小闹,五两八两的样子,但是积少成多,慢慢就成了八十两。
“赵晨”慌了神儿,去找马六商量对策,马六心眼多,村里的二溜子想干什么坏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让马六给出主意,“赵晨”也是。马六说帮他好好想想,同时也带着“赵晨”去喝酒,说是帮“赵晨”散散晦气,排解排解心头的郁闷,实际是榨干“赵晨”身上最后一点银钱,想借着“赵晨”的手最后玩儿个痛快。
“赵晨”的确心里不舒服,耸啦着脑袋就答应了。
叫了一碟子五香豆,一碟子凉拌豆干,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对嘴就灌,昏天黑地。酒坊里的酒虽然淡,耐不住他们喝的多,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酒馆打烊,“赵晨”最后一点银子也花光了。两个人晃晃悠悠勾肩搭背,已经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城门早就关了,他们回不去细柳村,身上没钱,也住不起客栈。“赵晨”就想起了凤哥儿。
他指路,马六扛着他走,两个酒鬼竟然还真就从妓馆后院的狗洞摸了进去,找到了凤哥儿的院子一头扎里头。“赵晨”早就醉了,他和马六刚进了门,他就摔到门边上趴地上睡着了,至于后面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有些崩溃的凤哥儿,和凤哥儿手里紧紧捏着的荷包,现在,他总算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凤哥儿手里那个荷包,赵晨还记得那是马六扎在腰间放铜板的,后来弄丢了还跟一堆人抱怨,说那是他阿么给他缝的,丢了,他阿么绝对不会再给他缝一个。里面还有六个铜板,够他买碗混沌,或者三个素包子呢!马六为他那六个铜板叫唤了好多天,仿佛丢的不是钱,而是他的命。
“赵晨”记得那个荷包,是因为那荷包太丑了,灰扑扑的布面上非要用个橙黄色的补丁。他少不得多看一眼。
赵晨忽然扭头对着右手边一个正准备往祠堂外跑的人道:“马六,恭喜你,一下子夫郎儿子都齐全了,你阿么再也不用担心你娶不到夫郎了!”马六比赵晨年纪都大,他现在还没娶到夫郎,一个是因为他家太穷,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跟“赵晨”一样声名远播,马六阿么天天发愁儿子怎么娶亲。赵晨的话语里颇有些幸灾乐祸!
第36章谁打情骂俏呢?
张絮拿下他的手,似乎已经平静了,还有心思去看看身边阿么,曹睿照顾的很周到,正在跟他阿么小声说着宽慰的话。
对面凤哥儿已经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祠堂里的村里人跟着一阵唏嘘,他们也没想到一出认儿子,变的这么波折离奇,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有人对着赵晨指指点点,也有人对着张絮嘟嘟囔囔,更多的人对着凤哥儿比比划划。
马六煞白着一张脸转过头来:“赵晨,话可不能乱说......”他是想要个夫郎,也很想娶亲,但不代表他想娶一个小倌儿!
赵晨道:“是不是乱说,扯开衣服看不就得了,凤哥儿可说了,孩儿他阿爹胸口长着痣呢!”赵晨说完,一把将自己上衣扯开露出胸口,赵晨身体干瘦,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哪儿有什么肉。也就最近吃的好,跟着王云达弄酒坊,累是累,身体也练的稍稍比以前好些,还能看。
村里的夫郎小哥儿们一个个扭开了脸,用巴掌挡着眼睛只敢从指缝间瞧,赵晨胸前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那边早有人一把扯开马六的衣服,马六挣扎不过,就听撕拉一声,那身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袄子挂在马六肘弯上,胸口明晃晃一颗痣。这回真是证据确凿,想赖也赖不掉了。
凤哥儿已经被这一切震傻了,他看看马六,马六一双老鼠眼左顾右盼,里面同样满是慌张,本来的精明在确切的证据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这就是他孩子的爹,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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