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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第一章一切的倒楣自有天意

平昇三年初冬,王都酆城内,灯红酒绿,最惑人心肠的青楼戏花楼内从夜色方起便寻人奏了乐,往门栏上挂了花球,让楼裡雏雁们在门外站了两排充当侍童迎客。

它实在不必如此,毕竟消息传了五天有多了,大街小巷都在说,谁不知道今夜庆家馀贼,那曾经的降霜公子折入戏花楼内的沉雁池,就将在今晚正式接客,成为楼内一头任人掷金戏玩的雁儿。

自然,今晚最重的戏份便是卖初夜了。

这降霜公子可是来头甚大,其名原为庆岁寒,其父是当今岑朝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岁寒」这个名字还不够冷,待长子成年后便从前王诗词中「一语动山河,挥墨能降霜」取「降霜」两字赞其平静沉著冰雪聪明之资。

可惜庆家风头太大,在朝上尚未站稳便遇上岑王抑武扬文改政之风,顿时数家上书庆将军滥权谋反之事,句句似真,庆将军叱之小人口舌不以为以,对其提防已久的岑王却当了真,听从盛家谗言,过得几年收拥兵权后将个庆将军满门流放,留其独子于酆城为质子。

庆将军太正直,得罪者众,不知怎的,人还未流放到边疆,降霜公子便已罚入娼藉,成了戏花楼官娼,在沉雁池调教良久今始挂牌,声势浩大。

声势越大便越是屈辱,曾经降霜公子也是名门子弟,书生中的骄骄子,诗文琴画都很有一手,如今遭了劫难,虽说坊间对庆将军谋反一事并不尽信,也有为将军喊冤的人,但这初夜噱头一出,还是许多人若无其事地入了戏花楼看热闹,似是婉惜地边讨论庆家轶事,边意淫著降霜公子的床上风姿,自以为风流无边。

这些人裡便有庆家这些年来的门客、结交,也有降霜公子的同窗好友,那些推心置腹茶酒乐道之辈。没有人知道庆岁寒是什麽心情,就像没有人愿意思考这件事一样。

锣鼓敲过,气氛炒热,鸨母娇笑著掀开帘幕,露出后方人影…

红幕飞扬,软椅上端坐著一个瘦削人影,众人哗然,只见男子乌髮鸦羽,玉骨白肤,嫩得像那剥乾淨的莲子肉,冷清的脸容偏偏裹著一身艳红重纱,眼角描红,正好点缀著一颗恰到好处泪痣…美人如妖,勾得人恨不得把他从台上扯下来,紧紧环进怀裡操得哭喊抽泣。

他坐得很端正,姿态自在,脸上无甚妖媚表情,也不与台下众人嘻笑互动,一看便是那种读过书的正人君子。降霜公子毕竟早已成年,他的身体不似门口那些雏雁们柔软娇嫩,但偏偏又不是那种刚直壮烈宁折不屈的身骨,才令人忍不住想试试看,试试看能把他玩成个什麽样子。

被艳红包围的人影冷静自持地目视远方,端坐台上,孤伶伶,等人把他买下。

没有人看明白那双比常人浅色少许的棕黑眼眸裡冰池般的沉著,也没人愿意去看。

那一晚,牌名就是降霜的庆岁寒被花名狼藉的盛王摘下,送上了床榻。

其后还会有许多次许多次,直到冬末那个风雪凌厉的夜晚,名叫弦枭的黝黑男人推开戏花楼的大门,如常点了青楼头牌来陪自己过一晚上……

第二天,男人消失了,降霜也从戏花楼消失了,戏花楼怒极挂榜通缉两人,令庆岁寒的名字又传了一段时间…人们津津乐道地猜测戏花楼是否能将雁儿寻回,也有人婉惜他们还未试过庆家公子的滋味,而试过的人,则积极寻起了那个床上美味至极的男子。

然而无论他们怎麽煞费苦心,直到十年后——岑王被盛家谋反,满门皆斩,盛王更年号为腾凌,然新王即位未尚过冬,朝内便有一众大臣相继暴毙,顿时人人自危不肯入朝。待几日后王城内吵嚷半响,侍卫入内,方发现新王七孔流血皮开肉绽死在龙椅上,死前尚有一息,喊著:霜…降霜………

满城乌鸦尽皆腾飞,有人说那天的乌鸦眼睛都是红的,也有人说盛王风流,死前还顾念著旧情人,但也有人说是降霜公子冤魂回来寻仇。龙椅鲜血洗淨,王位却无人敢上,后来百官拥中立派文相为王,老人兢兢业业坐在龙椅上半年多平安无事,为求心安新王下令赦庆家回朝,然而待到传令军王至到北漠寻问庆家流放者,方知庆家走在半路已被人暗中灭口,无一人到达北漠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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