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拾心痛起来。并不激烈的,和缓的,几乎是不易察觉的,隐隐地痛着。
是为了遥望帝都只能将满腹酸楚沉淀入笔墨的莫流觞,也是为了终于明白自己心绪却只能压在心底的自己。
“今天,就是你的生辰了。”莫流觞的声音远远传来,阿拾用力扬起一个笑,却不敢抬头对上莫流觞远望的眼,好似羞涩地轻轻点一点头。
“……谢谢,莫公子。”
那天晚上,莫流觞不要他做事,替他置办了新衣新鞋,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好菜,特地端到院子里的石桌椅上。此地天候和暖,日头落了也只有些微的凉意,月色正好,夹着山间特有的石土香,久未入肠,阿拾便觉得有几分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真斟酒满杯时,阿拾却又无比清醒起来。
相思泪,是这酒的名字。莫流觞曾写过的,连清最爱的莲花白,掺入清苦的莲心和微甜的红玫,还有清明时摘下的未熟的梅子,再酿上七七四十九天,就成了这入口绵甜余味却苦香的相思泪。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阿拾端起岫玉雕就的桃杯,望着被雪白的杯衬得尤其浓艳的酒,只觉得舌尖发苦喉头发涩。殷红的酒,仿佛血泪盈盈,教人怎么入得了口。
莫流觞浅笑着催他尝一尝,眸子是看着阿拾,但阿拾却觉得被深深凝视着的自己成了另一个人。阿拾再度低头望向杯中酒,咬咬唇,小心将玉被凑到嘴边,浅浅抿一抿。入口该有的甜,回味会有的香,都隐在浓浓的苦里。
“好苦。”阿拾咧咧嘴,调皮地吐舌,小心掩去眼角的酸楚。阿拾只在过年时稍稍尝过一点酒,还是山里人用庄稼杆自酿的浊酒,很浑,有股子奇怪的酒曲味,自然是不好喝的。可即便是从不懂酒,阿拾也知道,这天下,定然没有比这相思泪更难以入口的酒了。
“对孩子来说,这酒果然是苦了些。”莫流觞轻笑,伸手取过余了大半酒的杯,轻轻晃一晃杯,浓红的酒液在月华下泛起圈圈涟漪,映着妖异的血色。
阿拾觉得那一圈圈的波纹仿佛一圈圈的绳索,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缠住了那个犹如困兽的莫公子,也缠住了不能言的自己。
莫流觞给阿拾换了酒,十八年陈的松子露,掺以今年入窖的新酒,绵甜醇香,果然好喝许多。阿拾量浅,小小一杯就面起红晕,忽然就明白为何浇愁必用酒。杯中物一入肚,头就昏昏然起来,昨日种种现今几何仿佛都淡去了,惟余月华胜雪清风如诉。
莫流觞初时还顾着阿拾,不多久就自斟自饮起来。壶中酒尽,莫流觞兴却未尽,干脆整个坛子都搬了过来。大半坛下去,纵是海量如他也有些中酒,斜倚在桌边,兀自笑起来。
“清……”
阿拾一个激灵,灵台清明如洗。
“清,今儿是你的生辰,你要什么贺礼呢……我晓得你无所缺,又是清清静静无所欲的一个人,为你选件贺礼还真难啊……”
“这飞白的‘难得糊涂’你可喜欢?我自书的,终究是拙了些……难得……糊涂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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