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一件件,遗留的都是笑话。他心中珍惜多年、不敢轻易亵玩、爱之重之的人,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耍些不入流手段的东西。
以前,鲁先生可没这般愚昧,莫非被他长年宠着,竟连自己的斤两都忘了?
要是鲁泽之手段再好些,关山尽还能佩服他,随手帮衬一把也无不可,就当作这八九年相伴的报偿。却不想长年的安逸日子,让这个看来皎若月色的人,眼界手段不只连当年的五成都没有,甚至脑子都不清楚了。
他堂堂镇南大将军,当年在京城时,多少名门贵女上门求嫁,他毫不留脸面地一一回绝这个过往,鲁泽之都忘了吗?是不是,连他能在南疆当土皇帝多年,龙椅上的天子丝毫不理会,甚至纵容他,全源于他,护国公独苗,镇南大将军,是个断袖,且言明不娶妻不生子,摆明要断绝护国公嫡系血脉才换来的,都看不出来了?
关山尽捂着额头轻声低笑,极其讽刺。
瞧他宠出了什么蠢物来。
「把衣服烧了。」他随意将外袍抛扔在地,暗处闪出一抹影子,恭恭敬敬地应下后,拾起外袍正要离去,又被叫住:「去告诉满月,明日用不着给谁留眼了,这点脸,本将军还丢得起。」「是。」黑影没有丝毫踌躇,一晃眼就消失无踪。
关山尽在幽暗中站了许久,天上无月,星子也已然黯淡。夜已深,春风仍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他衣襬翻飞,他却如石像般巍峨不动,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终于他长吁一口气,鬼使神差地朝双和院走去。
原本,事情结束前他并不想轻易见吴幸子,更何况这个时辰,吴幸子定然早已入睡,他也舍不得将人从睡梦中吵醒,但胸口异常躁动,他无法抑止地想见那只老鹌鹑。
倾刻间他便来到双和院。与望舒小筑的静谧不同,双和院中虫鸣一片,泥土的香气弥漫鼻端,混着草木的气息,比任何名贵的熏香都要来得令人舒心。
他放缓了脚步,首先便去了那片菜园子。
菜园子还是那般整理得极好,攀藤的攀藤、支架的支架,郁郁葱葱,每片叶子都肥嫩欲滴,茎蔓也是粗硕结实。有的开了花,有的刚结果,也有的被茂盛的菜叶覆盖,无论哪种模样都显得可爱的很。
关山尽不自觉浮起微笑,彷佛能见到吴幸子如何愉悦又仔细照顾这些菜叶。那老家伙即便种菜都穿儒服,只将袍角撩起塞在腰带上,整地的时候会脱下鞋袜挽起裤腿,露出白戏的小腿,一双白皙脚掌踩在泥地上,十个脚趾头圆润可爱,不时收缩几下试图撇去趾缝间的泥土。
那次他正巧看见了,胸口彷佛有蝴蝶扑腾,全然摸不透这究竟是何心情。他记得自己着迷地看着吴幸子忙碌,弯腰的时候会翘起圆润的臀,显得腰更细,此外他也知道那腰身有多柔软,能直接把人对折都不会伤着。
吴幸子额上滑下的汗珠从鼻尖滴落,薄荷桂花想替他抹汗,老东西哪肯呢!笑吟吟地拒绝了,自个儿用袖口抹去汗珠,不慎留下了几道痕迹,脏得像只花猫,就算是头老猫,也让人怜爱的很。
后来,关山尽在他忙完后,替他洗了脚,一根一根脚趾洗,直把人洗得浑身泛红。
绕着菜园子走了一圈,关山尽已经几乎将适才烦郁的心情都抛诸脑后,先前压在他胸中的浊气与愤怒,并非因为鲁泽之如何愚蠢,而是自己为何多年未能看透。
不知不觉又走了一圈,这才朝吴幸子的睡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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