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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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凌晨三点,伴随着闪电划过天空,原本轻飘飘的细雨突然变得有些疯狂。

海浪的声音比平时要响亮得多,肉眼可见黑色的海面仿佛某种活着的巨大软体生物一般蠕动着。停在港口处的小船被结实的麻绳栓在港口的矮柱上,随着海浪起伏将旁边的同伴撞得“咚咚”直响,时不时还会碰到岸边的缓冲材料,再被无情地弹开。

在距离这里大概五六百米的地方有一条孤零零的小巷子。一个青年正站在路口处的自动贩卖机前挑选商品。

宫野匠海很少喝饮料,但是经常喝酒。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酒也属于饮料,可匠海就是固执地认为饮料是饮料,酒是酒。至于料酒,那是调味品,想把它当成饮料吨吨吨下肚那他也拦不着。不过和大多数人一样,匠海小时候还是很喜欢那种甜丝丝的汽水或果汁的,可自从他离开底特律,他便彻底远离了这些东西。等他成人之后再喝,却已经尝不出以前那种美味了。

所以一般来说,只要面前有酒,匠海就不会选择其他东西,除非要开车。当然,茶水和咖啡之类的也不例外。

青年记得自己第一次动手泡咖啡大概是在13年前。——小匠海趁着哈罗德不在木屋的时候洗劫了对方藏起来的罐子,抓了一大把咖啡豆直接丢进杯子里倒上开水,在看到里面寡淡的颜色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少了好几道工序,不过他又嫌麻烦,打算凑合着尝尝,于是就这么端起来抿了一口,刚想着眼前这杯“咖啡”虽然闻着香但舌头根本尝不到什么味道,就看到水上接二连三地浮起来了好多虫子——

哈罗德说那叫咖啡果甲虫,喜欢luan//lun,每次想生命大和/谐的时候就找个咖啡豆,在上面挖个洞。当然,它们吃喝拉撒睡也都是在洞里度过的。这些都是幼虫,换而言之,里面有些豆子已经变成学区房了。

匠海当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把杯子里的东西倒掉,再返回木屋之后就揪着哈罗德的领子冲他咆哮为什么咖啡豆都生虫了你他妈还不扔之类的,然后恶心得晚饭都没吃。

哈罗德因此给咖啡豆起了个名字。

匠海快乐豆。

咖啡也多了一个名字。

匠海快乐水。

虽然现在的宫野匠海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因为虫子就恶心半天的小孩子了,也早就了解到一般市面上贩卖的咖啡豆都很健康,不会染上这种虫害,但碍于小时候的习惯性忽略,香醇的咖啡仍旧不是他的首选。只是一看到自动贩卖机里发售的咖啡热饮,他就能想起诸星大在冬天的时候经常抓着一罐这样的黑咖啡暖手,时不时扬起脑袋喝几口,眼睛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眯着,看起来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唉,这个人。

早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必须把对方揍得半死不活,他还不如当初直接留下一笔钱把人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也许换做其他人他怕是早就这么做了,可匠海偏偏对诸星大有一种特别强烈的负罪感,然后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好感,进不是,退也不是。而这种好感又在对方表示想要追求他之后变得更加暧昧,就好像有人一定要他隔着大雾看看街角对面的小招牌上写了什么,明知道这办不到却又不得不做,做了却又得不到结果,烦得要命。

青年叹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带着两瓶普普通通的矿泉水回去了。其中一瓶留给自己,另一瓶丢给那个还在练拳击的同僚。

嗯,对方的沙袋就是不久前被抓到的诸星大先生。

匠海转动钥匙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位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坐回门边的椅子,因为刚才一番“审问”热得满头大汗。而诸星先生则被绑着双手,双腿弯曲,两膝分开些距离跪在角落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脑袋低垂。他身上的那件衬衫已经染上了血迹和泥点,鼻尖上都是汗水,呼吸声粗重得像旧时泰晤士河旁拉货的马匹,看来是伤得不轻。

男人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结跟着做出了吞咽的动作,似乎能听到口腔干燥时发出的细小摩擦声。

捕捉到对方即将抬头的动作,宫野匠海皱起了眉,随后移开视线将其中一瓶水丢给门边这位同僚。——后者毕恭毕敬地接过:“多谢大哥!”

“……为什么要叫我大哥?”匠海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结果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刚才大姐头打过电话,她说你就是‘天——”

“天”字后面的内容还没出来呢,宫野匠海就对着同僚的屁股踢了一脚把人赶出去了。

妈的组织招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会说话就行了吗?叭叭叭叭的,前面还有外人呢知不知道?要不要再给他个大喇叭他拿着喊?这要是不过瘾那日卖电视台演播室安排上?申请个全球实况转播?

也亏得贝尔摩德把人丢给了自己,万一丢给琴酒怕是要被当场踢死。

宫野匠海没好气地关上门,一抬手就把地下室的门锁扣上了,随后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用自己的磁场侦查了一下周围,确定不会有问题之后才走上前在诸星大面前蹲了下来。

男人的眼睑微抬,看了一眼墙角处不知到底有没有在工作的摄像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青年凑得很近,一对儿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诸星大的脸,期间还在对方出血的口鼻处游离了一番,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抬手拧开手里的盖子,把瓶口凑到了男人的面前。

“……摄像头碍事,我关了。”青年抬了抬水瓶,另一手捏着诸星大的下巴给对方喂了几口水,随后将剩下来的液体倒在自己的手心里,帮对方洗了洗脸上的血迹,盖上盖子把塑料瓶扔到了一边,示意对方看着自己:“你现在清楚了吗?”

“清楚什么?”

“难道刚才被我的同事揍了一顿又失忆了?”宫野匠海笑了一声,不过语气听起来非常冷淡,“我问你现在清不清楚自己的处境。黑吃黑的时候被抓个正着,你觉得我应该放过你吗?”

“如果你认为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的话……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男人说罢,微微偏过头去看对方胸口处的衣料,眼神在这里游离了两秒:“我去警视厅问过,搜查一课并没有抓到那几个银行劫匪,但是你的怀表却拿回来了。——所以要么你和他们是同伙,要么你的背景比他们还可怕。虽然你一直很小心,在那之后带回了怀表却没有再拿出来过,但是那天大衣内侧口袋里的怀表夹痕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很新。根本不像一周或更早之前留下来的样子。”

诸星大这么一说,宫野匠海想起了自己那天好不容易回到家打算睡觉却被隔壁施工吵起来的事情。当时他因为“盖房子的邻居是前女友”的问题想去找男人商量一下要不要交换住处,走的时候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正好就是出去执行任务时穿的大衣。而里面的怀表几个小时前才被他带回东京,衣服上的夹痕也没有处理过。——老师的怀表也太好认了。

“不过既然你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那我肯定会配合。你到底是黑是白,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你猜的没错,那个女人和别人通话的时候我确实是从头听到尾了,你想要的信息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那么你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在最开始的时候提出来?难道你更喜欢挨打?”

“因为这个条件只能和你单独谈。”

“哦?那你说来听听。”宫野匠海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这个“要求”是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在车里说过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

我就知道。

宫野匠海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男人一直坚持不开口是因为他怕自己一旦全部说出去就会被灭口,死扛着反而还能等到逃出去的机会,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趁机借这件事和他谈判。

“你觉得这件事比你的小命还重要?”

“是。”墨绿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金发青年,似乎已经把对方的模样印在了自己的虹膜上。诸星大顿了顿,再次开口:“我信任你,愿意下这个赌/注。”

青年沉默了半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还带着灰尘的尖锐石块丢给了对方。

“你要是不说我还有别的办法。——自己把绳子磨开,不然我可没办法把你带出去。”

男人有些意外。——按理来说等待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生理性死亡,要么社会性死亡。就FBI搜集来的情报来看,宫野匠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底层成员,他哪里来的信心能把人“带出去”?

诸星大打算再问,可宫野匠海把自己的食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三。”

“二。”

“一。”

话音刚落,地下室的灯光“噗”地一声灭了个彻底。

诸星大能听见自己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是碍于此时一点光线都没有,空间又是密闭的,就算视力再好的人也是个睁眼瞎。所以此时他也只能放弃视觉仅靠自己灵敏的耳朵来猜测宫野匠海正在做什么。

半晌,他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

青年面对面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腕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掌心里,就着他的手指握紧了,随后飞快地向自己那边拽。

“噗”地一声。

诸星大反应过来想阻止,但却慢了一步,匕首尖还是没入了对方的皮肤里。他的胃部不舒服地蠕动了一下,左手攥紧了对方放在他手心里的刀柄,却又不敢移动。

男人惊讶于宫野匠海居然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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