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物（1 / 2）

病房里电视定格在了那张吓人的脸上，同样定格的还有唐狰和小宋。到现在两人都隐约猜到病房里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似乎还有第三个“人”？

短暂的惊愕之后，唐狰很快冷静下来，看得出对方没什么恶意，反而是想要提供线索。视线落在电视里男人的脸上，唐狰拿手机拍了张照传给局里值班的同事，让帮着查一查这个人是谁。

他有条不紊做这一切，小宋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狰哥，咱们要不要先出去？”

唐狰看了眼半敞的病房门，隐约能听到护士台几个小护士接电话的声音，隔壁陪床家属聊天的声音，远处楼道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这个世界是鲜活的。他放了心，打趣小宋：“怎么，怕鬼？”

小宋冲他挤挤眼，意思是这屋里说不准可真有鬼呢。

唐狰笑笑：“你连持枪的凶徒都不怕，怕鬼做什么！”

“那、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唐狰看他：“鬼不是人变的吗？你把它看做特别点的人不就行了。退一步讲，鬼要害人，它把你害死了，你也变成了鬼，那更不需要怕鬼了。”

这番话唐狰也是故意说给屋里的“鬼”听的。过去唐狰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根本不信这些。但今天一天的遭遇好似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他过往的认知产生了动摇。但就像是他说的一样，鬼也是人变得，没得他们不怕人，反而开始怕鬼。

“话是这样说……”小宋心里还是毛毛的。

病房窗口，卫颜若有所思看了唐狰一眼，又想起徐老头说的那句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事实上人死后前往阴灵界，想要来一次人世界并不容易，更别提祸害人世界了。至于被遗漏在人世界的阴灵，生存对他们来说是第一位，害人又没什么好处，谁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他很快收回视线，唐狰隐有所感转身看过来。

“狰哥？”

唐狰看了眼夜色摇头：“没事。”他戳戳小宋：“你有没有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似乎哪里见过。”

“哪里？”关系到破案，小宋立刻忘了女鬼的事，“狰哥你仔细想想到底哪里见过。”

唐狰拧眉，他感觉近期应该见过这张脸，偏偏一时想不起来。“你呢，就没什么印象？”他问小宋。小宋看着电视忍不住吐糟：“这张脸画的跟死人一样，狰哥你看过粤港早些年的鬼片吧，脸上画出来就是这个样子。我看着光回想以前的鬼片了，别的真是想不起来。”

“你还敢看鬼片？”唐狰挑眉。

小宋：“……”

两人盯着电视看半天也没印象，倒是局里值班的同时很快打过电话来。“狰哥，你照片哪来的？”

“怎么？”

“我查过户籍系统了，找到了一个符合的，叫王卫国，不过两年前王卫国已经病逝了。”

“什么？”小宋惊呼，唐狰皱紧眉头：“死了？”

同事嗯了声：“系统里有他的资料，确定两年前去世了。他不是林城人，不过一直住在林城河西的李家村。”

“李家村。”

好似醍醐灌顶，唐狰一下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跟同事道谢挂了电话，他看小宋：“你记得上个月我们去永和殡仪馆那次吗？”

“永和殡仪馆？挨着李家村那个？”小宋回忆半晌，突然指着电视叫了起来。“那个殡仪馆的锅炉工？”

唐狰点点头。

小宋看看电视，又看看唐狰，忍不住打了个颤。

……

“去哪？”

11点45，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在卫颜面前。司机探头出来问。

“李家村。”

“抱歉啊，晚上我们一般不去李家村那块。”司机态度很好地拒绝了卫颜。李家村地处河西区，离着市区比较远。晚上司机们都不愿意出城，觉得回来空跑不划算。特别李家村附近有家殡仪馆，更让司机们忌讳，以至于这是卫颜拦到的第三辆车了，还是没人愿意去。

他皱皱眉，掌心有黑雾飘散，刚刚拒绝他的司机神情恍惚：“去李家村啊，上车吧。”

卫颜正要上车，余光扫到唐狰和同事匆匆从医院大楼出来，看目的地是停车场。顿了下，他手中黑雾飘散，转身跟了上去。几步之后卫颜的身影从真实变得模糊，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司机蓦地惊醒，朝窗户外看了眼没看到人，他恍惚记起刚刚好像有人要打车，人呢？

夜色中，卫颜跟着唐狰走到停车场，从钱包里找出五十，像来时一样压在后座，自己上了车。不出意料，唐狰的目的地正是李家村旁边的永和殡仪馆。路上，唐狰打了几个电话，和他一组的同事都被惊动，纷纷行动起来。

卫颜听唐狰在查王卫国的资料，若有所思。他怀疑王卫国背后有人类的存在，真正要害谷兰的不是王卫国，而是王卫国背后的人。当然，卫颜对谁要害谷兰并不关注，他只要带回谷应光就行。

之前离开医院，谷兰求卫颜一定救下她爷爷，卫颜一口答应。但他没说的是谷兰本来该死，谷应光插手救下谷兰已是犯了大忌，多半要被丢去忘川海挖矿，想来谷应光未必愿意被他救回去。谷应光嘱咐谷兰躲开他，除了担心他会抓走谷兰，估计也是不希望他找到自己。

年少时卫颜读书读过一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一路上他看着窗外发呆，偶尔听唐狰和同事聊两句。左手掌心不断有灼热出现，提醒着他灵体的存在。入职培训时，卫颜记得林城每日死亡人数大概是150人左右。除了一部分人死于医院，更多的人则是分散于整个林城大街小巷，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这也是他要借助于警察帮他找到谷应光的原因。

否则在找不到谷应□□息的情况下，按着重明章示警一个个排查，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卫颜敲敲掌心，放出两只黑雾幻化的重明鸟。夜色中，重明鸟自空中掠去，先一步到了李家村。等卫颜抵达，已经是12点过一刻了。一只重明鸟落在他肩头幻化为黑雾。卫颜看着不远处亮着灯光的殡仪馆，微微皱起眉。

重明鸟没有在里面感受到谷应光的气息，但也不算白跑一趟，重明鸟在殡仪馆感受到了残留在上午那枚纸钱上的阴气。

卫颜看了前面的唐狰和他同事一眼，收回重明鸟，跟在了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