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梦境（2 / 2）

拉斐尔没有去管沿着额头流下的鲜血，只是如死去一样安静地站立在那里。在其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他已经放弃挣扎的标志了。

“别杀了他。”不知是谁语气满是仇恨地说着，“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逼他说出老板的位置后，让他尝尽我们的痛苦！”

还有十米，这个位置还不行。拉斐尔默默地估算着距离。

热情的血刃的名声远扬，这群人小心谨慎地布下连环的陷阱才把他逼到这里，一时有所放松，加上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要留下他的活口，便放松警惕靠近了他。

可以了。拉斐尔听见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于是他按下了手心的按钮，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突出的悬崖被整个炸平。

他向下坠去，天边血色的残阳映照入他的眼中，他忽然觉得这很像那个人的血的颜色。

能够再次醒来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分量的火/药足以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丧命，即使侥幸逃过了爆炸，以那个伤势落入湍急而冰冷的水流，也不可能逃过一劫。

布下这个计划的人，本就没想让他活下来。

可偏偏他活下来了，还被人救了起来，被好好地包扎了伤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他睁开无机质的双眼，并不在乎抵在自己颈间的利刃，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人。他的教师说过，被人帮助了就应该说谢谢……啊，虽然那位家庭教师也已经死去了。

“谢谢你。”拉斐尔礼貌地冲救他的人颔首，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持剑的人一时不察，颈间的利刃轻易地割开了男孩的皮肤，一点殷红顺着他的脖颈流下。

银发男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可丰富的战斗经验令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没有挪开剑，紧盯着拉斐尔戒备着他，同时扬声道：“别给我来这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拉斐尔回想了一下老板对自己的交代，摇摇头，“我不能说。”

老板对他唯一的不满之处就在此，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一一讲清楚，能做的不能做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必须交代清楚，这把剑才能活动起来，否则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我饿了。”拉斐尔再次回想了一下，老板好像没有说过不可以跟别人说他饿了，就这么仰着脑袋渴望地看着他（在对方看来）。

……嗯，就比如说这样的。

“……谁管你啊！我可是敌人！”银发男子的额上蹦起根青筋，“说！老板在哪里！”

“我饿了。”第二遍。

“……告诉我他在哪里，不然就别想！”

“我饿了。”第三遍，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肚子叫。

……银发男子自认自己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战斗经验丰富且对敌冷酷的强大男人，更何况对象是热情这种没有救了的组织成员。但再怎么看，对方也只是个孩子，他无法冷酷到不给幼年俘虏饭吃。

稍作思考后，他的替身维持着随时能够砍下拉斐尔头颅的动作，用来防备他忽然暴起，而银发男子本人则用一只手把他扶起来，放到轮椅上。

注意到拉斐尔看向他空荡荡的那只袖子，他哼了一声，“那种情况下，你们肯定以为我死定了吧。不过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啊，我活下来了。”

银发男子——波鲁那雷夫，他嘴角弯起，眼神依旧，“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会活下来，不把你们这些不将别人的命当命的家伙都干掉，我怎么敢下地狱呢。”

又来了，又是那种拉斐尔看不懂的东西。他明明记得自己当时那一剑应该足以杀了他，是装作被打飞提前后退，使得剑砍得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深吗？可就算这样，要活下来也没那么容易吧，为什么他还活着呢？

他观察了一会，发现自己想不明白这件事，索性不想了，第四次复读，“我饿了。”

“……我知道了！别吵！”波鲁那雷夫凶巴巴地推着轮椅去餐桌边，“自己吃，轻举妄动的话我就杀了你。”

拉斐尔一点都不跟他客气，也不怀疑有没有下毒，直接上手去拿，期间牵动了伤口令他眉头皱了皱，不过这丝毫没影响到他把食物塞进嘴里的动作。他吃了两口，中肯地评价道：“面包有点硬。”

波鲁那雷夫嘴角抽了抽，强硬地说：“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

“请问有果酱吗？”有礼貌的拉斐尔还加了个请问。

“……盘子旁边那不就是吗，你这小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波鲁那雷夫撇撇嘴，把那瓶自制的草莓果酱推过来。

拉斐尔想鞠个躬，被察觉到的波鲁那雷夫按住肩膀，这一下鞠下去就得血溅当场了。被拦住的拉斐尔眼中有一丝困惑，不过嘴上的话还是没忘，“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