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在星没有回答他。
郑号锡低头去看，只见怀中的人安安静静，嘴唇微微嘟起，瓷白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个小孩。
她已经睡着了。
***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艰难之处，区别只在于痛苦的程度。
可能有些人的痛苦只是浅浅一道口子，淡得肉眼几乎都看不出来。但有些人，表面看上去安然无恙，实则内心却鲜血淋漓。
几个大婶在灵堂外嘀嘀咕咕。
“听说这家好像就只剩下小姑娘一个，大人全都没了？”
“是啊，在来首尔的时候出了车祸，一家人只剩下她。”
“而且我还听到别人说，他们这家好像都是从国外回来的，釜山的爷爷奶奶也在前些年过世了。”
“那这姑娘怎么办？谁养啊？”
“不知道啊，大家都觉得晦气，留下的遗产听说也没多少，都没人肯接手呢……”
“估计是要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吧。”
“听我老公说，撞击面虽然是在驾驶座那侧，但速度太快，坐在前面的父母车祸当场就都**。”那个大婶像是又想起来什么接着说，“两个小孩都在后座，小姑娘倒是被护得好好的，但她那个哥哥……”
冬夜的寒风呼啸而过，细碎的交谈声被吹到耳畔，小在星跪坐在空旷的灵堂里仿若未闻，只是动也不动地望着面前的三张照片。
小女孩低头，看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东西。
东西不多，只有一个手机、一只表和一张皱皱的白纸。
【南在玹在此承诺会保护妹妹南在星一辈子】
“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
——骗子。
眼泪掉在上面，洇湿一角。
“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大骗子。
……
“星星，我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了。”
“别怕，星星……”他吃力地安抚着她，“很快……很快我们……就会被救出去的。”
小在星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哥哥也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离开我吗？”
“哥哥不会离开你的……”南在玹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小在星感觉到似乎有热烫的液体滴落在了自己脖子上，“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
“哥哥可以把手机打开吗？太黑了我害怕。”
“可哥哥要留着电跟来救我们的人联系。”少年在小在星头顶沉重地喘息着，“星星不要害怕，哥哥不是在这吗？”
“好，哥哥陪着我，我就不害怕。”
南在玹沉沉地喘着，呼吸声像嘶哑的风箱。
“但是星星，哥哥稍微有点困……可能需要玩个游戏分散下注意力。”
“我手上的表，你看着，每过十分钟你喊我一声。”
声线颤抖：“好不好？”
她用力点点头，努力打起精神，憋着眼泪认真看着表盘。
指针一圈圈转动。
“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
“嗯……”
无数声呼唤、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这里！车在这里！快过来！”
“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
“哥哥，哥哥，有人来救我们了！”
小在星兴奋地往变形的车窗外看，喊出声：“这里有人！我们在这！”
就在这时，南在玹那边突然又传来一声。
“嗯。”
小在星奇怪地从黑暗的车厢里看向他：“哥哥，不玩游戏了，已经有人来救我们了。”
对方没有回应。
“哥哥？”
南在玹没有动静。
“哥哥你是睡着了吗？”
小在星凑过去，这时候突然一束属于手电筒的光闪过，照亮了少年的侧脸。
那双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的眼睛依旧半睁着，却已经失去了焦距。
小在星愣住了。
“哥哥？”
“里面还有人吗？”外面传来别人的声音，乱糟糟的，好像有人往里面看了一眼。
“有人！有人！快过来！”
耳边乱糟糟的，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小在星慢慢颤抖地贴向哥哥的胸口。
那沉甸甸的心跳消失了。
偏头，哥哥的手机还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哥……哥？”
狭窄的空间里，属于少年的声音蓦地响起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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