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种（2 / 2）

据说他是因为身患不知名皮肤病才这样。韦赛里斯的脑子里充斥着恶臭警报，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掏了又一小瓶青霉素在手。理智与本能在激烈掐架：理智说，青霉素不多了，凭什么给这种人？本能则在一个劲尖声叫嚷，消除恶臭，消除恶臭！！

多米尼克和磨坊出来的三人说着话。他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臭佬，他记得自己在家时，这个人就每天要洗三次澡，春夏季节还拼命摘下鲜花藏在帽子里衣服里，更偷过母亲的香水泡澡，为此挨了一顿鞭子。

父亲把他作为仆人派遣给弟弟……多米尼克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照顾。他望着和臭佬形影不离的弟弟，更愧疚了。

磨坊女主人跪倒在多米尼克面前，喋喋不休诉说着自己的困难。但摇摇晃晃的韦赛里斯判断，她远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惨，瞧，手指上还有黄金戒指，穿得也整齐，她确实因为生下拉姆斯得到了足够生活的钱财。

韦赛里斯屏息，把小玻璃瓶一把塞到多米尼克手上，勉强说出王家秘药，治----伸手一指臭佬，自己的腿已经控制不住，拔腿跑向河边上风处。

班扬紧紧跟着他，甚至比他更狼狈，趴在河边哇地吐了。

韦赛里斯调整呼吸，转头望向神奇的多米尼克：他端详着小瓶子，把它送到了臭佬手上，还告诉了他这是王室的药，也许能治你的病。

臭佬一听，飞快拧掉瓶盖，一仰脖子把整瓶青霉素粉末全都咽下！还贪婪地伸出舌头使劲舔舐，不遗漏半颗。他的唾沫似乎都带着浓重的腥臭，令韦赛里斯不寒而栗，完全打消了收回这个瓶子的念头。

接着他脱掉衣裳，噗通一下跳到寒冷的河水里，不顾一切拼命洗。

“臭佬！！”拉扯着他的那个男孩在水边嚷嚷，韦赛里斯这时候才有功夫去细看----顿时好大一盆冷水泼下。

拉姆斯雪诺，根本不可能会是电视剧里小剥皮的长相。因为，这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圆胖浑身赘肉，蒜头鼻，和香肠一样肥厚的嘴唇嘟嘟挤着，头发像脏污的黑稻草，皮肤上又像长满了青春痘……丑得让人看一眼都要眼瞎。

这样一个丑娃，接回城堡告诉老爹承认吧，是你的私生子？！难道多米尼克是在借故表示，在外面乱搞生下的都是孽种吗？遭神诅咒才会生下这种玩意啊！

多米尼克不但像没有嗅觉，也像没有美丑判断力一样，抬手摸了摸拉姆斯的脑袋。他告诉这对母子，会尽力让父亲接拉姆斯回城堡。

“是我应该得的权力吗？”丑娃仰头，问。

多米尼克淡淡笑了笑，点头。“我的弟弟，权力与义务是伴生的。要得到权力就应履行义务。我即将去君临，侍奉父亲的义务，请你承担。”

拉姆斯继续咕哝着，他的母亲则露出喜悦表情，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你一定要服从你父亲所说！要听你哥哥的话！快发誓！！”

拉姆斯咂了咂肥厚的唇，一双淡灰色的眼睛先望向多米尼克，再望向还在水中使劲洗澡的臭佬，伸手一指，“我要他继续做我的贴身仆人。他们老说，贵族身边都有贴身仆人。”

“这不是问题，等你回了城堡，父亲一定会增加配备相应的侍从给你，弟弟。”

“我会期盼成为一家人，哥哥。”九岁的拉姆斯效仿着多米尼克说话的语气，奉迎着他。但是，作为心中真正有期盼也真正爱哥哥的韦赛里斯，哪里看不出来这丑娃的内心和眼睛一样冷冰冰？他的性格已经在童年时期形成----除了臭烘烘的仆人，他没有过任何玩伴，唯一接触到的母亲，恐怕整天都在琢磨怎样让这个私生子捞到更大权益吧？

想到小剥皮的性格以及其能干出的事，韦赛里斯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劝服卢斯波顿伯爵，让他在多米尼克去君临后，捏着鼻子也把这拉姆斯接回城堡，随便养养好了。但是我会明白告诉他，这个雪诺在他母亲的灌输下，可能已经意识到，一旦多米尼克不在，他就将能继承恐怖堡。

伯爵将密切监视他，用优秀的嫡子对比他打击他，小剥皮在压力下也自会继续扭曲，患上非要成为波顿不可的心理疾病，和二鬼子有时候比真鬼子更狠更凶残的道理一样，执着正身的拉姆斯会干出剥皮波顿老祖宗也自愧不如干不出的事吗？无论如何，这样他才好作为自己搅乱北境，所埋下的一颗杀伤力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