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王子十二赎罪（2 / 2）

“莱安娜，”她忽然听到雷加在唤她的名字。

“嗯？”

雷加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我想告诉你我的决定，既然目前医生全都束手无策，那么即使到了大圣堂，我也会在那苦修，直到神怜悯，让我弟弟醒来。”

信仰旧神的莱安娜并不清楚苦修的意思，但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听雷加郑重吩咐她一些事宜：包括以王太子妃，他的代理人身份与琼恩他们商讨局势，去骑马练剑----她将直接参与这些‘男人们’的活动，并以宫廷地位第二高女性的身份，在红堡中周旋，陪伴蕾拉王后。

被赋予重任的小狼女心情更沉重。她真不知道如果韦赛里斯不能醒来，王太子会怎样……她想了想，觉得大家还是应该抱着希望，为此她也要做更多，起码让雷加能得到一点心灵抚慰，“殿下，无论怎样，您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叫渡鸦传信给父亲，请他去心树下祈祷。韦赛里斯，他是个坚强的人！我相信他会醒来的！”

“谢谢。”雷加朝妻子短促笑了笑，衷心说道。

那么，即将被旧神新神双重加持，处于红堡风暴中心的韦赛里斯，现在状态如何呢？就在王太子寝室的对面高塔房间里，他静静卧于紫色丝缎床上，紫金天鹅绒帷幕拉得严实，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少数人能在铁卫的监视下见到亲王，提利昂就是其一。

这天大清早，他又来了。发愁地看到韦赛里斯还是和昨天一样，姿势未变。

小恶魔抓着自己蓬乱的金发，踱步走来走去。他听到红堡的钟声敲响，便打开窗户，站在箱子上踮脚往下看——唉，雷加出发了。

两天没吃没喝的王太子面色苍白，却依旧站得像个战士。他满头银发柔顺披散——反正苦修时会剪掉，雷加也不再用龙骨夹。他赤着双足，只穿了一件普通亚麻罩衫，从红堡的国王之门出发，平静踩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烫的卵石路上，一步一步向大圣堂方向走去。

沿途挤满了民众，雷加深得民心，所以人群哪怕被金袍子挡开，也自发簇拥跟随着他，还纷纷伸手，希望触碰到他，以把自己那一份的祷告也捎带上。

提利昂趴着看了一会，转头望向床上躺着的人，“喂！你最最心爱的哥哥，不吃不喝斋戒沐浴赤脚走去大圣堂，还要在那苦修！你舍得吗？还不快醒？”

——韦赛里斯昏睡中，其实他的伤根本不重，但小王子怎么一副意识全无干躺着的模样呢？这就要从一开始撞晕了说起。他陷入黑暗前还在兴奋于哥哥终于又搂抱自己了！待发现四周黑沉沉的状况也不紧张，反正也不是没遭遇过，三眼乌鸦在梦境降临或者黑科技转轮到访都会这样。淡定多等待吧，他想，我晕着，哥哥还会多抱我一会。

混沌中，一块像绝境长城那么宽高的巨幅水晶墙在他面前浮现，三百六十度围住了他，墙面浮现一行字：想看看你跌断脖子后会发生什么吗？

什么？！韦赛里斯顿时跳起来，大声抗议！我没跌断脖子！我没死！最多轻微脑震荡！！放我回去！

屏幕上出现安抚他的回答：只是假设的场景，想看吗？机会难得，恢复意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韦赛里斯想了想，他好奇，心大地点头。于是，墙面投影出一幕幕场景，就像电影——他怔怔看着哥哥形容憔悴，守在他的尸体前，不食不眠。最后王太子强忍着痛苦，按习俗火化他——骨灰带去龙石岛——国王伊里斯也因为他的死讯陷入新的疯狂！剑柄重重砸在哥哥头上——雷加的血与泪在他脸颊上流淌！韦赛里斯叫了起来，抓狂道，我不要！太虐了！我才不要死！我不要看这么虐的故事！我要醒！！我要哥哥！！！

实际中，这时候是回红堡当天，御医围绕着他，雷加未卸甲，焦虑地守在床头，韦赛里斯的眼皮子颤动不已，他紫罗兰色的瞳仁就要睁开----然后，再没有反应了。

因为意识世界黑屏后，小王子读到一行字：也有您和哥哥结婚的故事供观赏。

嘿呀！！他迈出清醒之门的腿又缩了回来。

屏幕适时变化出色调明亮的另一幕：韦赛里斯直勾勾地看着：熟悉的大圣堂彩色玻璃长廊！哥哥披着紫色龙纹斗篷从容微笑着走来，头戴桂冠，闪耀着站在台阶上。自己，也穿着哥哥的同款坦格利安结婚礼服，紫色钻石在额间闪闪发亮，仰起头，双目发光地望着哥哥。

他们交换七种礼物，立下七重誓言，哥哥把斗篷披在他肩头，他也照做，因幸福而战栗的手指在哥哥象牙雕琢般的下巴上系好结！婚礼完成！

他们热烈亲吻。他们热烈亲吻。他们就像仁王夫妻年轻时候一样，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韦赛里斯看得面红耳赤，心如鹿撞，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原来，他和哥哥的婚姻生活就是这样！多美妙呀！

他忘了要醒。就这么一头沉迷在幕墙前，贪婪欣赏自己不可能真正实现的梦——直至，提利昂不客气的声音越过水晶墙，才让韦赛里斯揉了揉眼睛，分心去听----

“你知道苦修是什么吗？韦赛里斯！你哥哥雷加，溶银般的长发会被剪得七零八落！他会被关在水晶塔楼的小房间里！只穿着破旧的袍子！每天一块黑面包加冷水果腹！他得跪在神像前忏悔，国王要把谋害你的罪名扣到他头上！我知道那不是事实！可你总得醒来为你最爱的哥哥证明清白吧！”

提利昂趴在韦赛里斯枕头旁嚷嚷，然后——雷加对他有多重要呢？

不过片刻，守在王子寝室门口的铁卫巴利斯坦瞪大了眼睛，银发的小王子像阵风般从他面前闯了出去，“哥哥！！哥哥！！”

他嘶声大叫。

——懊悔极了的韦赛里斯想起了大-麻雀对待百花骑士的手段，宗教----教会真敢惩罚哥哥！！他又气又急，像个疯子似的，披头散发鞋也没穿，只抓着暗黑姐妹这把宝剑，在长廊里横冲直撞，于一路惊呼中，狂奔向国王之门。